第48章
书画笔墨撒了一地, 书桌上光洁雪背泛着莹暖色泽,玉梨在院子里摘回来的一朵朱红山茶在桌边摇摇欲坠。
玉梨数次想起身,被谢尧手掌按着背, 怎么也撑不起来,说了好几次去卧房,他恍若未闻。
她心生不满, 但很快被身体里的感受覆盖了过去。
不知是她太过紧张,还是谢尧比往日急切少了技巧,玉梨从一开始就觉不适, 到了后头,更是泛出痛楚来。
深到最底还不够,似要把什么撞碎。
胸肺被重压, 玉梨的呼吸停了一瞬,再呼出气来, 眼泪也顺着眼角连连滴落。
而身后向来关注她的细微反应的人此时好似看不见。
眼看着山茶花落了地, 疼痛盖过了快慰,玉梨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不舒服,松开我……谢尧!”玉梨反手去抓他, 抓到他的皮肤。
他终于停了。
一直沉默到近乎寂静的他大口呼吸,俯下身把她抱起来。
玉梨面色湿红, 贴在桌上的一边被压得暗红,眉头皱着, 不安又怨念。
抬头想看向他, 被他按下额头, “不喜欢的话,我们换个姿势。”
玉梨脸贴着他的胸口,他的胸腔起伏剧烈, 呼吸粗而深,玉梨心有余悸,不想继续了。
但她忍着没说。
谢尧捡起椅子上他的衣袍,将她裹了抱回卧房。
玉梨看得他面色寻常,方才好像真是一时失了分寸。
他转身要走,玉梨拉住他的手,“夫君可是在外遇到烦心事了?”
玉梨望着他,眼里满是关怀。
谢尧理了理她微乱的额发,“是有一些。”
他若遇到难题,那定是真的难极了,玉梨觉得自己不可能帮得上忙。
“你一定可以解决好的。”玉梨只能如此说。她猜测是边疆的事,按原著他虽然去亲征了,但仗打得很顺。
只是可能要发展到他亲征的地步,应该会有些棘手。
谢尧终于笑了,“会的。一切都会。”
谢尧抱着她,轻拍她的背,玉梨渐渐平静下来。
玉梨看着他道:“往后别再扯烂我衣服了,不好修补。”
谢尧笑了一声,“好。”
看天色还早,玉梨还想去完成她的计划书。
谢尧没有阻拦她,她起身拿了新的衣裳穿好,走前亲了亲他。
书房乱着,丫鬟和喜云都没有来过,玉梨一样样捡起来,心里莫名不安。
他总是气定神闲,除了早前跟她闹别扭,他发了大疯,之后一切尽在掌握,除了跟她有关的事,几乎没见他愁过。她将他当作退路,已经很习惯他给予的一切,从没想过他会遇到难题,将不好的情绪带到她身上。
可眼下确实发生了,她还无能为力。
玉梨心里复杂,解决不了,帮不上忙,只能不去想,相信他能顺利解决的。
玉梨收拾好书房,专心将计划书理顺,这才回了卧房。
谢尧已经沐浴完睡下,给她留了灯,双眼闭着。
玉梨也快速擦洗了一下,吹灭了灯,轻手轻脚爬上床里侧,躺了会儿侧身来,脸贴着他的肩,伸手去够着他的手,五指钻进他的指缝,揉了揉,掌心紧贴他的手背。
也不知他睡着没有,一直没有动弹。
玉梨已经犯困,很快睡了过去。
待她呼吸均匀,睡沉了,谢尧才缓缓抽出手来,一寸寸往外挪去,离玉梨远了,远到与她隔着半人的距离。
他们都死绝了,那间屋子也被他烧了,况且她和他们的苟且本就与他无关。
他有玉梨,世上最好的妻子,他的未来必定全是光亮,也必须光亮。
谢尧侧身朝向玉梨,想伸出手触碰她的手指,缓缓靠近,在将要碰上时又停住了。
似有无形的墙竖了起来,他心中忽然一阵撕扯,手指骤然抠住被衾,用力得指尖泛白。
终究是收回了手,只用目光看着微蜷的她。
会好的。
再等些日子,就能把她迎入皇宫。
到时天下人都会知晓,她是他的,她只能看他,与他日夜相伴,他再也不会做出让她害怕的事。
第二日玉梨醒得很早,但也没有谢尧早,醒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出门时仍旧不见静羽,玉梨用过早饭,直接和喜云去了花颜坊。
刚到后院北屋,知乐就捧着一个盖了红布的托盘来,转身神神秘秘地把门关上,才拿到玉梨跟前,揭开红布,五朵鲜红色的绒花显出来。
玉梨和喜云都发出哇一声。
有雍容的牡丹,飘逸的芍药,清丽的山茶,从花瓣根到尖儿,暗红至鲜红,层次分明,夺目又华美。
另外两朵则是全然鲜红的牡丹和芍药,看起来红得发亮,十足艳丽。
“都好漂亮啊。”玉梨看得心都惊了。
知乐抿嘴笑,“莺娘子只能戴一朵,夫人快选最美的吧。”
玉梨碰了碰花瓣,点来点去,没能选出来,突然想到昨晚谢尧给的金子,她何必五选一,她可以全都要。
“我们可以找五个莺娘那样的美人来戴。”玉梨低声道。
知乐和喜云都笑起来。
玉梨去染坊看了看叶未青染丝线的进度,他的效率不算高,两位老染匠协助下,做出的丝线果然有限,玉梨觉得迎夏节前保密,还没有招别的染匠。
花颜坊开门前,丽珍来到店里,玉梨立刻召集骨干们开会,把她事先理好的计划拿出来,跟她们细细讨论了,让每个人都提了建议,记下要点。
到了晌午,喜云去酒楼订了好菜,担心被伙计看见后院情形,自己跑了两趟端进来。
叶未青和老染匠在染坊吃,她们几个女子在北屋吃,吃到一半,知乐道,“就差静羽姐姐了,她还没看见这么美的丝线呢,不知道身体好了没。”
喜云道:“我问过了,说快好了,明后天就能来,我们都没跟她说这事,等她来了,给她个惊喜。”
众人都红光满面干劲十足,饭后,熬了整夜的知乐去歇晌,丽珍去待客,喜云去跟着叶未青学染丝线。
玉梨歇了歇,有应聘伙计的人来了,跟丽珍一起问询了几句,回房完善计划书。
写到一半,丽珍忽然来房里,面色有些沉,“万色坊的少东家来了。”
玉梨也动了动眉头,但很快恢复沉着。
“我还没说什么,护卫把他拦在外头,他也不走,说要见夫人。”丽珍问,“可要见他?”
“见。”玉梨定定道。
自他断货始,从在各路织染坊奔波,被他当面抓住第三方代买,到面对客户上门大闹,日夜操心研发新色,这一路的困难憋屈都是他造成的。
最落魄时被他看见,当场落下一根稻草,差一点儿就要放弃了。眼下她就要堂堂正正翻身,他也最好在场见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