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北域·终燎原(十九)(第2/2页)
如今已是傍晚。
此刻进行的是今日的最后一场,即鱼水与班迪斯的对战。
就像安萤天克白雪一样,鱼水的欲望天赋对于班迪斯这种声色犬马的亡命之徒也很难抵抗。
要不是鱼水实战太少武力一般,班迪斯又凭着偷窃天赋打一开始就顺走了他的武器,导致前者迟迟无法给出最后一击将人打下场,这场对战恐怕根本没有悬念。
两人就这么硬生生鏖战了一个小时后,鱼水的耐心已然快要告罄。
说实话,如果他将天赋拉满,很容易就能使班迪斯真正意义上的发疯。到时候都不用他做什么,说不准班迪斯自己就走下了擂台。但这么做他却不能保证后者一定没有后遗症。
这不过是一场表演赛而已,还不至于如此结仇。更何况他和他们西域欠着寒明一个大人情,如果可以,他不想在这方面让寒明为难。
然而能赢却认输也不是他的性格,这终究代表着西域的脸面。
念此,鱼水试着开始劝降:“对于魔术师来说,偶尔的表演失误并非不能原谅的事,不是吗?”
不知道是天赋维持太久导致效果下降,鱼水发现自己话音落下后,原本眸光一片浑噩的班迪斯忽然清醒了一些。当然,也可能是后者的扑克划破肌理,以疼痛换来片刻清醒的缘故。
此刻的班迪斯甚至比先前的白雪还要惨烈。
和身为医生的白雪不同,班迪斯自小混迹在灰色边缘,所有的战斗全是野路子。白雪可以每一次都刺中最痛却对自身影响最小的地方,而班迪斯则秉持着但凡要害必然最痛的原则,每一次都不曾对自己留手。
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鱼水真觉得他会流血而亡。
甚至于现在这位还能站着,都是一个奇迹。
这个时候当初徘徊在无数人心里的疑惑也同样出现在了鱼水的心底——到底有什么理由,能让今天北域所有的参战者都如此的舍生忘死?
下意识的,寒明那张冷淡的脸与那双熠熠金眸一同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然后他就听班迪斯笑了。
那是一个稍显苦恼的笑。
“对魔术师而言,失败的确习以为常。甚至每一个杰出的魔术背后,都一定会有这个老朋友的影子——但那是台下。而今天,不是练习。”
“今天是我……咳咳……”班迪斯下手压根没什么分寸,先前他的自伤似乎伤到了喉管,所以此时他的声音里缠绕着挥不去嘶哑。可即便声音艰涩至此,他还是在笑,并且笑着说完了刚才被咳嗽打断的话:“——今天可是我想要献给最重要之人的盛大演出。”
“在舞台上,魔术师只有死亡,没有败北。”
下一秒,班迪斯便以扑克刺穿了他自己的右手——那只对魔术师而言,宁死不能伤的右手。
这一次的痛楚似乎让班迪斯完全清醒了过来,随后只见他的笑意越来越盛,目光甚至远比最初还要清明。
“为什么?”眼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鱼水终于忍不住问出了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而哪怕顶着这么一副血液都快流尽的躯体,班迪斯依旧不介意与人闲聊,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
于是他一边花哨地洗着扑克一边道:“没办法。”
“这里先是祭台,再是竞技场。”
“我们家的王几乎自焚似地在点燃世界,离那片火焰最近的我们,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北域的风雪实在太冷,那里什么都没有,唯独不缺疯子的血。既然现在有个最疯的疯子率先引燃火炬,那么我们流点血为其充作燃料又有何不可?”
“别说只是这么点血。要是今天的鲜血和胜利还不够点缀他的加冕之路,就算真的流尽也没什么大不了。”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说着班迪斯骤然停下了洗牌的动作,独留一张王座上的大王轻飘飘地立在染血的指间,“我是挺想多聊一会儿的啦,不过再聊下去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成为第一个失血过多死在台上的人。这种死法未免太过小丑,请恕我拒绝。”
“虽然这不是死斗,但除了我们的那位王以外,不会真有人要求北域的疯狗讲道德吧?今天我已经有礼貌的足够长久,所以接下来我要不讲武德了。给你三秒,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会一秒偷走你的一个器官。到时候心肝脾肺肾,统统任你挑选。又或者你自己选个别的?”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现在我要开始倒数了——”
“——3。”
“——2。”
“——1。”
鱼水知道班迪斯绝不是在玩笑。
被这座竞技场限制的从来不只是他,更是北域那些刀尖舔血的狂徒。
对方天赋被克又怎么样?如果这是真真正正的死斗,恐怕早在他弄疯班迪斯之前,他就已经只剩下一副空空如也的躯壳了。
于是在“0”到来之前,他利落地选择了投降。
毕竟他和班迪斯不同——他并没有非赢不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