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3页)

狱卒打开大门,恭敬地请如今北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丞相进了裴觉的牢房,蹲坐枯草上的人看见他来,隐在发丝下的眼睛猛地一亮:“老师……”

温向烛垂着眼:“我的学生只有当今圣上一位。”

裴觉嘴唇紧抿,涩声道:“温大人。”

“……我能和您说说话吗?”

温向烛没有作声。

裴觉早就千疮百孔一颗心又开始溃疡流脓,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他撑着胳膊奋力向眼前的白衣人爬去,到了他跟前甚至不敢伸手碰一碰他的靴子。

“老师。”他哽咽道:“我这把刀……当的也还算合格吧?”

“倘若还算合格,那您满意否?”

“满意的话……求您了,再看一看我,再和说说话……求您了。”

“你想要我说什么?”温向烛自喉间溢出一声讥讽的笑意,语气嘲弄:

“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我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

【恭喜大人,剧情推动五点,当前进度四十点!】

996飞在他身侧撒花,宿主大人好聪明,就这么巧妙的完成了任务。眼下加上那夜杀入宫帮学生夺位的剧情推进的进度,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幸好上个世界结束,它能屏蔽的天道感知提升到了六十。

乍一听到这话,裴觉心中还未来得及欢喜,就听见温向烛冷冷道:“裴觉,你做梦呢?”

他的神色凝固在脸上,半晌,他嘴唇蠕动:“我没……我知道现在我不能奢求您对我说这些……”

可这些话分明是他以前唾手可得的。

裴觉心下大恸,拼命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眼泪蓄了满眶:“您说什么都好。”

“只要是您的真心话。”

温向烛眉梢一挑:“你要听?”

裴觉热切地点了点头。

“好啊。”

温向烛眉眼稍敛,寒意一点点侵染面颊。他蹲下身直视裴觉的眼睛,漂亮红润的嘴唇轻张:“你听好了。”

裴觉呼吸一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

温向烛一字一顿道: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那日在长秋宫牵起了你的手。”

两世交替。

剜心挫骨也不过如此。

“霹雳巴拉——”裴觉心里头好似有什么东西碎了个彻底,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偏头狠狠呕出了一口血,身体抖如糠筛糠,下一刻便会粉碎般。

温向烛施施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老师——”

凄厉的叫喊响彻天牢,温向烛脚步未停,置若罔闻。

只有狱卒喝斥着:“喊什么喊,温大人是你的老师吗?”

*

“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996瞧着自家宿主自从回府就在厢房上上下下捣鼓着,语气疑惑。

温向烛伸手捂住它的眼睛,小声道:“不许看我小蝴蝶,我要更衣。”

996乖乖闭上眼,听着耳侧悉悉索索的动静:“那您好了叫我哦。”

“嗯。”

这一闭便是好几柱香的时间,久到996都快睡着了,才听见温问烛道:“我好啦。”

小系统瞪大眼睛,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失语。

只见温向烛换上一袭朱色的嫁衣,金线绣成的云纹自襟口盘旋至曳地的裙摆,如夜色中暗涌的潮。他身形清瘦,腰身极窄,戴上繁琐的腰饰也不显臃肿,反而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摸揉捏。

领口微敞露出一段修长的颈,肤色如月泛着点点莹润的光泽,比织金云纹来得更灼目。

他并未上妆也未束发,只站在那便让人挪不开眼睛。

“大……大人……!”

“好看吗?”

“特别美!!”996翅膀扇出残影飞上去,仗着自己是只蝴蝶在宿主大人脸上香了好几口,“特别特别!”

温向烛被它逗笑:“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直到温向烛绾好发戴上金冠,小系统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甚至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真人,好帮宿主大人盖盖头。

它瞧着端坐在床上的人心中感叹,连它都被美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定远将军会被迷成什么样呢。

柏简行晚上照常来温府,殊不知有什么样的惊喜在等他。

他踏入昏暗的房间,轻声唤:“小烛?”

没人应。

柏简行心下疑惑,抬脚往更深处走去。床榻边的烛台点上了烛火,暖黄色的火光轻轻晃荡着在床幔上泼洒下一层细碎的光影。

他的视线被一片灼目的红侵占,那是一位身着华服的……新娘。

柏简行呼吸陡然凝固,血液疯狂上涌竟生生逼出了些窒息感。

他喉结滚了滚:“小烛?”

温向烛声音含着笑:“不来给我掀盖头吗?定远将军。”

“腾”一声,柏简行身子麻了半边,几乎是要站不住。温向烛甚至没有露面,光是坐在他便让他目眩神迷。

他迈出僵硬的腿,手触碰到那绯色的布料时仍旧不可置信。

“小烛。”

他难耐地垂首隔着,盖头吻了吻温向烛的脸,轻柔又眷念。

温向烛感受到他动作,弯了弯眼睫:“这是做什么?”

柏简行蹲下身来,紧紧拽着那双搭在腹上的手。他额角渗出了薄薄的汗,在烛火下泛着零星的光。“小烛,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尾音止不住的颤,“谢谢愿意把自己交给我。”

“我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永远爱你,呵护你。”

“我愿意做你的剑,也愿意做你的盾。”

他眼角泛红,偏头吻了吻手中微凉的指尖,像是在触碰什么珍贵的宝物:“小烛,谢谢你愿意让我爱你。”

温向烛心脏一软,抽出手拍了拍柏简行的手背,柔声道:“记得我之前问你,心悦到底是什么。”

“你说会想同他成亲,同他一起消磨人生剩下的时光。”

“现在我说,”他顿了顿,道:“我愿意。”

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指尖,又在朱色的嫁衣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水渍。柏简行半跪在地,牵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细细吻遍每一个角落才止住泪。他起身,双手攥住盖头的一角,缓慢地、珍重地掀了起来——

盖头下的脸映着流动烛火,狭长的凤眸点上了层薄薄胭脂,坠在薄薄的眼皮上像是汉白玉上透出的一抹飘渺的红。形状娇好的唇也涂上了口脂,衬得如春日娇艳欲滴的月季花。

温向烛那张脸每一处都是精心打磨精品,缠绵病榻之时都不见狼狈,如今更是美的像勾人心魂的妖仙。

柏简行胸腔起伏愈发急促,他平生第一次恨极了自己匮乏的语言,以至于形容不出来眼前这副惊撼世俗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