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第2/2页)

江为止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杯子,仰头喝了一口酒,雕刻菱形花纹的玻璃杯在他张嘴的霎那,闪过一点幽紫色的光芒。

段一黎一愣,瞳孔放大了一瞬。

“看我做什么?”江为止撩起眼皮瞥了过去。

“老师,你嘴里……”

“哦。”江为止嘴唇张开一条缝隙,露出舌尖上的钻,“你说这个?”

强烈的割裂感再次袭来,C国时尚圈媒体称赞的东方新雪、礼堂上侃侃而谈的江老师,都和面前的人狠狠的分割开来。让人难以按捺心头的燥动,迫切地渴求挖取更多别样的色彩。

段一黎喉结滚动,一错不错看着湿润的唇缝。

“这个痛吗?”他顿了顿,又问,“什么感觉?”

江为止眼眸微眯,平淡地、肯定地开口:“你是不是想亲我。”

“轰”地一声,段一黎脑子被这句风轻云淡的话炸得个霹雳巴拉,满地狼藉。他坐立难安,英挺的眉皱成一团:“我……”

当初希莱尔知道他舌尖上的小玩意这是这么个反应,只不过金发公子哥更为直白,勾着他的脖颈不由分说地就吻了上来。

段一黎看着他水光潋滟的眼,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所以可以吗?”

江为止懒懒道:“也许我是你的老师?”

段一黎定定道:“现在还不是,不是吗?”

“呵。”

“我收回那句话。”江为止淡笑一声,“你确实如你舅舅所说,是个不服管让人头疼的、坏孩子。”

“也许吧。”酒精壮胆,段一黎双手撑在他身侧,一点一点贴近,“老师,我可以吗?”

“你在寻求我的许可?”

“不是。”

段一黎说。

他的膝盖挤进江为止两腿之间,弯腰俯身,浓郁黑影笼罩身下绮丽的色彩。

*

越往后酒吧越热闹,江为止耐不住吵,不到十一点就出来了。凉风一吹,他脑袋清醒了不少,插着兜慢慢往地铁站走。发带有些松散了,他索性把带子扯下来缠在腕上,柔顺的长发飘舞,挂在鼻尖、嘴角。宛如蒙纱,精致的脸若隐若现看不真切了。

回到家的时候夜更深了,他摸出口袋钥匙插入院门,腰腹便被铁钳般的手臂禁锢住了。

江为止叹了口气,道:“希莱尔,放开我。”

后头的人没说话,呼吸粗重炙热,扫过脸颊烫得人一缩。

“希莱尔?”

一只手向上攀升,擒住他的下巴,拇指重重擦过柔软的唇面,男人的声音发沉紧绷:“他们都可以,只有我不可以,对吗?”

江为止眉头一皱,向后扭身却被钳地动弹不得,他冷下声:“楚牧,放手。”

“不放。”楚牧双目赤红,恨不得人融进身体里,“我放开了你又要去找谁?”

唇边是花香的发丝,他如瘾。君子般深埋,试图用鼻尖的香味缓解内心嗜血的冲动:“江为止,我求你,别这么折磨我。”手臂轻易环住纤细的腰,他用指腹摩挲晚腕骨上的发带,每蹭过一次,灵魂便为之震颤一次。

“希莱尔我认了,他和你在C国有我未曾参与的过往,一次一次输给他我认了。”

他牙齿间咬得咯吱作响,像是妒恨到极致:“可那个男人呢?你们才见过两面,才两面。”

江为止不虞,道:“你监视我?”

“我只是担心你!”楚牧喉间是低压的怒音,“你身体不好,喝不得酒,我怕你出事,怕你身边没人,怕你受伤怕你痛。”

“这和你有关系吗?”

这句话剜去了楚牧半边心脏,鲜血淋漓,痛不欲生:“我求你别这么对我,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江为止眼神无波,不咸不淡道:“爱我的人多了去了。”

楚牧闭了闭眼,无力圈过他的肩头、锢住他的腰肢,丧家之犬般伏在他身后:“除了我,谁都可以,对吗?”

“是。”

他慢慢转过江为止的身子,看着他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嗡动,又问:“除了我,谁都可以吗?”

江为止这才看见楚牧是什么模样,身居高位的不可一世一扫而空,笔挺的西装和昂贵的大衣仍旧带不走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郁气。俊逸的脸扭曲暗沉,眼球血丝分明,里头酝酿的情绪让人看不懂,似痛彻心扉的哀,又似死压着某种暴戾的沉。

“是。”他重复。

楚牧僵硬地嘴角抽动,膝盖发软折倒在地。他跪在江为止脚边,双手紧紧拉着他的衣摆:“为止……”路灯一站一跪的身影拉得很长,“你恨我吗?”

“不恨。”江为止的眸光轻飘飘落在他折断的脊骨,“当年我说的很清楚,我不恨你。”

“倒不如说,我不在乎你。”

楚牧喃道:“是吗?我做什么,都入不了你的眼。”

“我做什么,都比不过别人。”

“你会选择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对吗?”

江为止不轻不重颔首,从鼻腔溢出一声“嗯”。

楚牧扬起头,颈骨发出细微的咔嚓声,明亮的路灯挥洒而下,却没把他的眉眼照亮一点:“好。”

“明白了就放开我,我没功夫和你周旋——”

“那你恨我吧。”楚牧突兀地打断他的话,他似泣似笑,“恨我吧,为止。”

“有我爱你就够了。”

江为止没懂他的话,脑袋却转不动了,他眼皮发沉,漫天的困倦感不受控的上涌。心脏不受控制跳了一下,看向楚牧晦暗的眼:“你……”

楚牧张开胳膊,把昏睡栽倒的人接到怀里。怜惜地拂去清冷的面颊上凌乱的发,脱下大衣把人裹得严实,抄起膝弯拦腰抱走。

路灯慷慨地洒下光晕,夜色恬静宁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