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被人挑拣 卢府内 ……
卢府内
二小姐卢初静正在低头画着一副山水图。书房里落针可闻。丫鬟们一动都不敢动, 生怕扰了二小姐的雅兴。
府里能爬到一等丫鬟的,哪个不是人精。这段时间她们也都看出来了,这位二小姐呀, 规矩大着呢, 许是以前在本家住着的原因。
看着长得跟观音菩萨一样面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不能被这表象迷惑了,惹着她的,可都没好果子吃。
刚回来的时候,二小姐使人来,要厨房每日申时一刻做一盏燕窝送到她屋里。管厨房的王管事倒是派人送过去了, 但是二小姐不是嫌凉了就是嫌送晚了。
还直接去母亲那告状说,许是自己常年不在家, 府里的人都没把她当个主子, 倒像是客人一样。一盏小小的燕窝都不精心,以后还能使唤动他们什么。
卢夫人一听, 面上也是生气, 将王管事叫来,好一通训斥。王管事觉得真是天上好大一口锅砸头上了,他哪里不经心了。
头回子他使人送过去, 二小姐嫌太烫了, 他不得让人放温了再送过去吗?因而这样耽搁了一会儿功夫, 送过去又嫌凉上了。真是个活祖宗哟!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着二小姐连连赔罪, 这么小性儿的人, 他是一句分辩都不敢提。
卢夫人心里其实也觉得女儿有点鸡蛋里挑骨头。可她与这小女儿从小分开,自来不亲厚,若是因为这一点儿小事再有隔阂, 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小女儿走后,她又对王管事好一番安抚。对待下人要松紧有度,一味严苛只会适得其反。
可小女儿刚回来,上回因为她从京城带回来的花被花匠侍弄死几株,她让母亲将那犯事的花匠撵了,她没撵。毕竟是在家里干了一二十年的老花匠了,总不能说撵走就撵走。
而且他家一家子都在府里伺候呢,要撵走一家子都得走。花匠的婆娘是给自己盘头的钟氏,手艺顶顶好。都撵走了她再去哪里找更得用的。
因为这个,小女儿哭诉,在本家做不得主,这回自己家了,也做不得主。这是什么劳什子主子,既做不得主,要她回来做什么。所以这回燕窝的事,她给女儿做足了面子。万不能让她寒心,再想着回本家。
本家是万万回不得的。为什么他们会着急将女儿从本家接回来。
几个月前本家来信说有一门好亲要说给初静,要是他们夫妻同意,就将这事定下来。
就着信往下一看,还当是哪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君呢,原来是给延平伯做妾。卢县令信还没看完就气得将桌上的茶盏摔得稀碎。
自己的女儿拿去做妾丢不起个人,就想把他们的女儿填进去?那延平伯要是个俊朗少年也好啊,今年都四十了,后院里妻妾成群,儿子都好几个了,自己女儿花信之年,这年纪做爹还差不多,真是个老不羞。
本家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自己不过是因为几年前那场祸端,所以官职停摆,这次考评还没结束,就急吼吼的想糟践他闺女了,拿他当个摆设吗?就这么笃定自己往上走不了了?
真是欺人太甚!
外人只看到他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没看到他被掐着脖子。本家一个不满意,稍微使点手段就够他喝一壶的,所以那边也不能得罪狠了,即便再生气,也只能生生咽下。
夫妻俩商量后去信说已经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还没有跟本家说过。又怕夜长梦多,这才急忙忙的将女儿从京城接来。
卢初静自己是万万不想回来的,她京城待的好好的,作甚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说亲,这地方能说什么好亲。以往往来的小姐们哪个不是嫁得高门大户。她们配得,她凭什么配不得。
那延平伯老是老了点,可禁不住他有权有势又有钱,京城和乐大街上一溜儿都是他的产业。其中有脂粉铺子和首饰铺子她经常光顾,生意好得日进斗金。
若是嫁给了他,这铺子里的东西还不是自己想要哪个拿哪个,就是做妾太委屈人了。若是为妻,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这天,卢夫人使人叫来女儿,与她商谈亲事。这个亲事得赶紧定下,若是让本家知道他们夫妻二人骗了他们,被本家厌恶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先将那边的情况简单说了说,“你爹觉得这个后生不错,有勇有谋,以后说不得有一番成就。我想着让你相看相看。”
“我不去。”卢初静面上平静,语气不带一点感情。
“是哪里不满意吗?”卢夫人关切的问道。
她反唇相讥,“满意哪里呢?
你说的这个人,他出身白身,右臂残疾,唯一可取的点是举人身份。同样都是女儿,大姐嫁得是蕲州刺史的儿子,给我许的就是白身之子。娘,你跟爹的心都长偏了。”
卢夫人听小女儿这样说自己,心里也是难过的不行,怕女儿误会,赶紧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你姐那是从小定的娃娃亲,你父亲与潘大人是读书时的至交好友,定下亲事的时候潘大人也是个白身呢,说来那时候还是他家高攀咱家了,毕竟咱家也是出身京城卢家。谁知道后来潘大人一举中得进士,后来平步青云,现在倒是咱家高攀人家了。
好在他与你爹是至交,人家也一直认这门亲事,你姐才嫁过去的。”她说完又话音一转,“说来,我还不想你姐远嫁呢,那蕲州在咱们大魏西南边,一直也不太平,离着这里山高水远的。你姐一个人在那里,若是在婆家那边吃了什么委屈,也孤立无援,我们这边是鞭长莫及呀!”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已是蓄满眼泪。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想想她大女儿,这心就跟被剜了一样,空落落的。
卢初静看着母亲哭泣,面上安慰了几句,心里想的却是:到底是在身边长大的,就是不一样。嫁到蕲州土皇帝家里了,还能委屈着她?看把母亲担心的,她的婚事还未定呢,母亲还有心思想大姐在那边吃不吃屈。
卢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缓了缓,才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如今我就想着你能在我们身边,嫁个稳重可靠的年轻人,我们也能看顾着点,不让你受丁点儿委屈。”
她跟夫君从来没想着让两个女儿当垫脚石去换他仕途的平步青云。年轻的时候没有,更遑论这把年纪了。只希望女儿能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
“娘我知道你跟爹是为我好,可是给我说的这家出身也太寒微了吧,门当户对也行啊,为什么要让我低嫁,都说抬头嫁女,我要求也不高,就是门当户对而已,就这点要求您跟父亲都满足不了女儿吗?”
卢夫人听着小女儿的话也在理,其实还有一家是县里的教谕之子,是今次乡试的亚元比相公相中的少年名次高了不少。她也见过那少年长相不俗。但是相公更看好岳展,她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小女儿这一说,可不就是嘛!从来都是抬头嫁女,她小女儿长得清丽可人,如今不求上嫁,找个门当户对的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