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3/6页)

阿筝茫然地看了她一会儿,“那好吧。”

虞绾音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有办法不用再跟他单独相处一晚。

虞绾音还是怕的。

尤其他白日里说了那样的话。

他要是真恨她、恨楚御。

强要了她,就足够她日后在相府心惊胆战。

他甚至不需要等楚御死,就能胁迫她跟他走。

到时候她在匪营,他想如何折磨她,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阿筝帮虞绾音把东西带过去。

虞绾音从门口碰上在外守着的戎肆。

戎肆高大身形挡住了她的去路,“听说,夫人跟我吵了一架。”

虞绾音霎时间耳根发麻。

这会儿俨然分不清,他的夫人是不是敬称。

虞绾音防备地与他保持距离,不再跟他说话,绕过他快步离开。

甚至不惜半边身子落在雨水下,雨珠点在她肩头。

戎肆看着那件外衫小了。

穿在她身上有点绷紧感,更衬柔软曲线。

在阿筝的屋子里,虞绾音才觉得安全许多。

“吵的什么架啊?”阿筝不懂,“你们今日不是还好好的?”

“家事。”虞绾音言简意赅地糊弄过去。

阿筝想起来,“我阿父阿母从前也总吵架。”

虞绾音抬眼看她,“那现在呢?”

“出去做生意了。”

“在上安?”

“不是,上安商税太多了,”阿筝记不清他们去了哪,“好像在别国,走了很多年,可能回不来了。”

“阿婆心痹越来越重,一口参能吊一口气。写了几封信出去,也不见他们回。”

虞绾音听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阿筝似乎很不喜欢这般沉默的气氛,“夫人你先坐着,我去看看汤。”

虞绾音应了一声。

阿筝离开后,虞绾音拆下手腕上的紫珍珠手钏,放在了阿筝的柜子里。

外面的雨果然在天黑之后停了下来。

乡野农户夏日里喜欢在外面吃饭,摆一张小桌子,倒是清凉舒适。

虞绾音刚出门,看见戎肆骑马回来。

手上拎了几只野兔。

他的捕猎手法是残忍的,劈断的树枝穿心而过,干脆利落。

老妪讶异非常,忙上前接过,“您这是……”

戎肆粗粗地回,“出去喂马看见了,顺手抓回来两只。”

虞绾音坐在旁边多看了两眼,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戎肆下马将马拴在旁边,搭理马鞍时,瞥见了虞绾音空空荡荡的手腕。

那紫珍珠手钏不见了。

只剩下了一串佛珠。

戎肆简单收拾好,走上前顺嘴问了一句,“手钏呢?”

虞绾音轻轻压了下手腕,“许是掉山上了。”

戎肆没拆穿她。

四周寂静许久。

虞绾音想着,眼下该如何回去。

山中用过晚膳后,夜色渐浓,山间也愈发地阴冷,他们各自回房。

戎肆忽然叫住阿筝,“小鬼,过来。”

阿筝扯了扯唇角,还是不得不走上前,“干嘛。”

虞绾音不太放心地站在旁边等着。

她看他们说了两句话,阿筝便回来。

虞绾音问,“他找你说什么了?”

“他说明日,叫我先送你去寺庙。”阿筝如实重复,“他过两日再走。”

阿筝很是奇怪,“你俩吵架吵得这么凶吗?”

都不能一起回家。

虞绾音顿了顿,没有说话。

她有点摸不清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倘若一起回去,被府中知道他们在外过夜,他许多目的都能轻而易举地达到。

可分开回,是为了避嫌。

让人知道,他们没有在一块。

虞绾音想了许久都没有想通。

次日清早,虞绾音从屋子里出来,看见戎肆的那一刻大概明白了。

他大抵又是吓唬她。

像是在江陵一样。

把她吓得老老实实说实话。

不再跟他虚与委蛇才是他的目的。

阿筝收拾他们家小车准备带虞绾音去寺庙。

虞绾音走到他面前,“你什么时候回去?”

戎肆扬眉,觉得她很是古怪,“夫人这般关心我,会让我误会。”

“你别总是说这种话吓唬我。”

戎肆忽而轻笑,“你觉得我哪句话在吓唬你。”

虞绾音觉得每句话都有吓唬的成分,尤其是昨日,他说得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无非是他不喜欢虚的,想听实话。

“我嫁与楚御,的确并非我所愿。我之前与你说的也都是真的。”

“我承认你在我这里,跟他也没什么区别,我也没那么想嫁你。骗你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

“我既然已经嫁了,只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虞绾音声音低了几分,“他如今是我夫婿,我不想他死应该合情合理,你不要再与我说那种话了。”

她顿了顿,“除此之外,我也不想你死。”

戎肆默不作声地听着。

“我跟他吵架只是觉得,你们没那么该死,跟私情无关。”虞绾音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了,“你还是能早些回江陵就赶紧回去吧,且当做没认识过我。”

戎肆没做声。

一旁阿筝喊她,“夫人,我们该走了。”

虞绾音回身走开。

戎肆靠在旁边,听着送虞绾音的车子越走越远。

老妪远远看他一直在发呆,不由得笑道,“舍不得夫人啊。”

“那怎么不一起走呢?”

戎肆也没回话。

老妪站在一旁,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看了一会儿。

也不怪人一走了就魂不守舍的,“夫人面相生的好,像画里的神女,跟天上小神仙一样。”

戎肆在良久的沉默后轻“啧”一声,意味不明地调侃着,“神女日子也

苦,却看谁都可怜。”

她所有的行事逻辑非常简单,为己为人。

护好自己后,再护别人。

简单得与这个乱糟糟的世界格格不入。

以至于总是让人分不清真假。

也让人分不清她心疼的时候,是在心疼你,还是在心疼所有人。

就像她和楚御因为剿匪一事争执。

让他思索良久,是不是因为他,结果她连解释都用的“你们”。

她的确很容易激起人的私欲,自私地想要把这份悲悯据为己有。

最后却发现,你在她眼里,跟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神女博爱亦无情。

老妪的声音遥遥而来,“小神仙都是这样的。”

戎肆看了过去。

所以她怎么就一定觉得,他这次还是在吓唬她。

她既然说,他和楚御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