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页)

冲在前面的大多都是晏州兵将前来寻仇,举刀大呵一声,“给我踏平代州!让他们血债血偿!”

应和的“杀”声响彻云霄。

蹿动的兵马从戎肆身边快速冲出。

唯独他停在原地。

两元大将都死于来人刀下,让周围代州兵将一时间不敢靠近他分毫。

甚至连对视都心生畏惧。

戎肆视线扫过周围兵马,定在雪山之下的奢靡王宫上。

而后挥刀催马,朝着那王宫逆流而上!

他不执一言,但山呼海啸一般的压迫感骤然爆发。

迎冲上去的兵马与他混战在一处。

长刀扫过之处,鲜血飞溅。

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凌厉肃杀气息随着攻势膨胀蔓延。

所过之处都逐渐易主。

代州都城的烽火未灭。

鲜血染红了长街。

一路铺到了王宫脚下。

都城之中一片腥风血雨。

宫门破开,接连抵挡的兵马根本扛不住这般勇猛攻势。

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代州领土自打开始征战以来,从来没有被人打到过家门口的时候。

这些兵甲从未想过被攻破的一日会来得这么快。

代王坐在王宫大殿之上,听着宫内的宫人接二连三地前来送战报。

从“君上,他们破城了!”,一直到“君上,他们打进宫门了。”

一旁宫人跪在旁边祈求,“君上,咱们快逃吧。”

“现在逃还来得及啊。”

代王嗓音沙哑,“来不及了。”

他撑着额角,俨然一副颓然之势,睁开眼睛看向大殿之外。

殿外青天白日。

赫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代王眯了眯眼睛。

一旁宫人看见戎肆吓得跌坐在地,顾不得代王连忙跑去后殿。

代王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

那年轻人身上盔甲被血色烟尘浸透,平添张狂血性。

他大抵是已经征战了多日,但眉宇间不见疲色,只余定而不拔的凶性,朝着这个大殿走过来。

代王有些出神,仍然维持着撑着额角的动作。

今日天气很好。

代州的气候恶劣,少见这样的晴天。

万里无云,日头正盛,这场仗不知道已经打了几个日夜。

从攻进城门之后,他就坐在这里,吃不下喝不进。

戎肆踏进殿中,长刀在地面上磨出零散的火星。

代王看着他,无声轻笑,“我想了许久,怎么会到如今地步。”

“怎么我两元大将突然就开始互相谋算。”

“怎么我与臣下被接连离间。”

“怎么我的大好局势就变成一盘散沙。”

戎肆杀伐过后,嗓音很粗,“是因为你自己。”

代王坐直身子,看着他,“听说你有一位,冰雪聪明的军师是不是?”

戎肆眉骨微动。

“从赫伦进攻陇安落败,我就听说了,你的夫人,是个妙人。”

“这么久了,我之所以没走,就是想见见她。”

“看看是谁把我和我的臣下算计得团团转。”

代王话还没说完,戎肆长刀捅进他的心脏。

男人双眸瞪大,整个人被这巨大的力道带得身形一晃。

代王知道这件事不可能。

妙人,只有胜者,只有足够强胜的人,才能拥有。

他如今是个输家。

也或许是谁有了她,才是赢家。

能把一带山匪,驯成战场上的枭雄,坐地势起。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代王压过汹涌而来的剧痛,忽而轻笑,“不愿意让我见也无妨。”

他看着戎肆,有意无意地提起,“毕竟想见她的,不止我一个。”

戎肆冷硬的眉宇越收越紧,猛然将长刀抽出。

鲜血从漆黑的洞口泱泱而出,代王身形一晃,不得不撑在身前桌案上。

他动了动唇,很快奔涌而上的血液堵住了喉咙,从唇齿间溢出。

戎肆漠然地看着他咽了气。

凝眉思忖着他方才的话。

大殿之外仍是一片兵刃相接的尖利声响。

熊熊烈火滚过雪山之下的恢弘宫殿,四周浓烟阵阵,风声鹤唳。

王君被斩,残余兵力也再也没有能够抗衡这勇猛攻势。

戎肆所带的兵马渐渐占据了整个王宫。

兵马穿过大街小巷,将驻军俘虏尽数收入囊中。

来往兵将高喊警告着,“勿动民居!”

都城百姓战战兢兢地躲在屋舍之中,听着外面的高喊,才渐渐有了动静。

天色渐晚,直至夜幕降临,雪山脚下风声呼啸。

戎肆坐在大殿上,看着面前的尸身,久久没有回神。

殿外来往兵马一个一个举着火把匆匆而过。

火光从他眸底映过,忽隐忽现、变幻莫测。

戎肆嗅到了浓烈的危险气息,他只知道,楚御一直惦记着她。

但他们毕竟是过往夫妻。

可代王说的,一定不是楚御。

是谁。

深夜之中,一骑兵马穿过大漠荒原,雪山脚下。

踏过城门外遍地尸骸与城中血色,直入城门王宫。

他下马,忙不迭地朝着戎肆所在之处赶了过去,“主公!”

戎肆抬眼,凌厉眸光看到那人手中所举的书信。

兵将跪在戎肆面前,将信件举过头顶,声音发颤,“女君不见了。”

暗夜之中,戎肆的千里马穿过来往人群,径直冲出了代州都城。

宗承在后面追了几步,大喊着,“主公,去哪啊,这还没收拾完呢。”

宿方见追不上,将宗承拦下,“我跟主公去看看,你跟贺郡守处理这边。”

宗承还没等应下,宿方也上马追了出去。

城中还是一片残局,根本离不得人。

几个昼夜轮转。

代州被攻占的消息一并传入大江南北。

战时舆图被时时修改。

一辆车马停在了秘府门前,朝越从车中下来。

门口值守的侍卫看见是他,微微一惊,连忙给府中送信儿。

朝越大病初愈,身体情况还未恢复到与往日一般。

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直到府邸中伍洲闻讯赶来。

伍洲面色沉肃,看见他便上前,“怎么不进来。”

朝越欲言又止,还是被伍洲拉着进了府邸。

伍洲径直将他带到了灯火通明的房间门口,自己先进去禀报。

半盏茶的功夫伍洲出来,示意朝越进去。

朝越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进了屋子。

屋舍内点着檀香。

香雾盈盈袅袅,盘绕在屏风前,勾勒出屏风上的青竹画卷。

一道青松般的身影坐在屏风画卷之后。

只映出朦胧光影,便觉端方清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