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太子先去分别给秦太后和蒋太后请安。
秦太后和皇帝都是面上的关系,平日里和太子这些小辈也就比陌生人好点,大家都维持着表面的关系。
面对平安归来的太子,秦太后:“清瘦了些,回来好好补补。”
太子:“多谢太后挂念。”
秦太后挥了挥手,太子神色恭敬地退下。
等人走后,盏书低声笑道:“太子未有消息时您还亲自为太子抄写了佛经,如今人回来了,太后怎么反而就这么让人走了?”
往常也就算了,这次太子毕竟是遭了大难而归,在秦太后这里连茶都没喝完。从来到离开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传出去别人还以为秦太后对太子归来心有不喜呢。
秦太后拨弄着手里的佛珠,她语气淡淡:“人家有亲祖母要等着拜见,我把人留下来有什么意思。”
盏书一愣,望着秦太后平静的脸庞心下有些泛酸。
那厢太子到了永宁宫,蒋太后抓着他的手直哭,惹得太子和宫人一边抹泪一边安慰蒋太后。
大哭了一场,蒋太后才平静下来,又抓着太子说了一会儿话才让人离开。
从永宁宫出来,太子平息了下心情,这才朝永坤宫走去。
皇后和二公主早就在殿内等待着,二人都没说话,眉眼间却满是焦灼。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通禀之声响起,太子到。
皇后猛然站起身,二公主也跟着瞪大了眼睛朝殿门口望去。
不多时,三人便看到太子一步一步朝她们走来。
二公主萧安殊侧身擦了擦眼泪,皇后愣在那里没有动。
这个场景皇后已经梦到过无数次,每次醒来都是一场空。
明明前些日子就知道太子安然无恙,皇后一直在期盼着相见,然而当这一刻来临时,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皇后明明想上前确认一番真假,不知为何,看到来人她却连连后退了几步。
“母后,儿臣回来了。”看到皇后憔悴的脸色和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眸,太子心下一酸,扑腾跪在地上泪流满面道。
太子如今也不过才十九岁,但他是太子,身份放在那里,就算历经了一次生死,在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温润儒雅沉稳的太子,仿佛生死之事对他来说只是寻常。
见到皇后,心底的委屈和惧怕这才有了宣泄之地。
“母后,是哥哥,真的是哥哥。”萧安殊抓着皇后的衣袖抽泣道。
皇后这才回过神,她上前把太子扶起来,上下左右打探了许久,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让母亲担心了。”太子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他此行生死不知。
皇后摇了摇头拉着太子坐下,她道:“身上可有伤?”
太子:“有些皮外伤,已经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皇后很想表现的和以前一样,只是望着多日不见甚至差点以为此生再也没有相见之日的太子,她彻底维持不住了身为皇后应该有的端庄稳重,此时她只是一位母亲,她拉着太子的手哭出声。
皇后痛哭的声音不大,很细碎,却像一把刀一样狠狠插|在太子心上。
二公主最先受不了,她趴在皇后身上哭出来。
皇帝来时就看到了三人痛哭的场面,都没了往日的仪态却显得格外真实。
看到皇帝,皇后忙拿帕子擦了擦脸,她神色略带几分无措:“皇上前来怎么没让人通禀,臣妾失态了。”
皇帝走到她身边坐下笑:“这算什么失态,要真说失态,那也是鼻涕都流出来的安殊。”
皇帝难得说笑,三人愣了下,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萧安殊啊了一声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发现真有鼻涕,她大叫一声捂着泛热的脸跑出去了。
太子:“……”要是这样,那他可哭不出来了。
皇后破涕而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稳重的样子。”
皇帝:“女儿家活泼些挺好。”
皇后:“她要是听到皇上这么说,怕是要更无法无天了。”
皇帝挑眉不以为然:“这才哪到哪。”
一番家常话下来气氛明显轻松了些。
皇帝这才命太医院院使方有良进来为太子把脉。
方有良医术高明,嘴巴又严,不会胡乱说话。
方有良一边诊一边询问情况。
得知太子跌落悬崖后伤了左腿,眼睛也曾受伤后,
听闻这话,皇帝神色一冷,皇后忧心忡忡。
“现在如何?”皇帝沉声问。
方有良表示,太子的腿和眼睛都得到过悉心照料,已无碍。
“只是……”方有良神色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快说。”皇后焦急道。
方有良沉下心道:“太子是否偶尔感到有头疼之症?”
太子点点头,方有良沉声道:“太子落崖应该是伤到了头,进而导致眼睛暂时失明。如今眼睛虽能视物,但头疾还未痊愈,需要慢慢调养。”
皇帝:“你就负责为太子调养身体,务必把太子的身体调养好。”
方有良:“臣遵旨。”
等方有良退下,太子望着皇帝和皇后这才道:“儿臣跌落悬崖之后幸得边关一猎户所救,儿臣当时同侍卫失散,因受伤昏迷数日才醒来。醒来后因伤不能行走又不能视物,不知在何处也分不清敌我,只能隐瞒身份暂时在猎户家躲匿起来。腿养了四个月方能行走,眼睛又晚了一些。山中猎户不知朝事,等我自己入了安南城便听秦大人在边关,于是儿臣让一小乞丐送上了信物,这才同秦大人联系上。”
说到这里,太子脸色浮现出一丝纠结,他从怀中拿出一物:“儿臣能与秦大人顺利联系上还多亏了七弟,这便是信物。”他身上当时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这玩意起了大作用。
看着萧宴宁那又大又丑的平安二字,皇帝嘴角一抽脱口而出:“小七也算是秦追的学生,这丑的绝无仅有的字秦追怕是永生难忘。”
听闻这话,太子嘴角也浮现出浅浅的笑容,他道:“恰逢秦大人在查金矿造假案,我便隐了身份……”说到这里,太子神色一正,他道:“父皇明鉴,这金矿造假案之所以能够明朗,全因有秦大人,儿臣不敢贪功。”
皇帝:“你和秦追也不知道都是什么破毛病,功劳别人都抢着领,你们倒好,抢着往外推。”
太子还想说什么,皇帝抬手打断他:“既然头疾未愈,就好好养着,多思对头疾无益。”
太子无奈,只好说:“是,儿臣遵旨。”
皇帝看着他,半晌,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感受到皇帝掌心的力道,太子眼圈微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