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彻底把梁靖安抚住,打消了他心底的恐惧不安,亲眼看着他恢复了平静,萧宴宁那颗高高悬起的心才缓缓落下。
衣服因染了血渍和泪水而皱皱巴巴,萧宴宁和梁靖各自前去换衣服。
梁靖的行李在厢房,房外的随从早已被萧宴宁呵退,梁靖收拾好脸上的情绪这才离开了。
他现在有点愁,衣服可以换新的,他那双肿眼泡怎么办,一会儿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他哭了。
萧宴宁一直含笑看看他,见梁靖眼中浮起懊恼之色,萧宴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梁靖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红晕顺着衣服遮盖之处浮上脖颈,又飘向脸颊。梁靖干咳了两声匆匆离开,直到房门被关上,萧宴宁嘴角的笑意才一点一点淡了下去。
萧宴宁天生有着一副好皮囊,上辈子也有人对他有好感。
学生时期,萧宴宁忙着赚钱养活自己,他的时间安排的很满,要学习要打工,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一样。
感情对他来说是世上最昂贵最易碎的奢侈品,完全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中。
等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萧宴宁最喜欢做的事是工作,工作让他财富自由,让他感到快乐。除此之外,和人来往时,他像这世上最绅士的人一样和所有人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就算有人有人想要和他进一步发展,也会被他那冷淡疏离的态度给劝退。
大家都是成年人,明显没有希望没有结果的事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
有人喝醉了曾表示,如果回到学生时期,自己大概会放下一切拼一把,说不定能拿下萧宴宁这座冰山。
学生时期赋予了那个时间段的人拥有无畏的勇气,只要彼此有感情,他们可以凭借一腔热血什么都不要。
然而,萧宴宁最吝啬给的就是感情。
事情传到他耳中,他想就算真有人回到过去,想要和他发展感情,他也不愿意。
身上根本就没有的东西,他怎么给。
人生的路,注定他一个人走。
等他年纪越来越大,和他联系上的父母偶尔还会和他提起结婚的事。
好像人到了一定的年龄,被催婚成了必然。
每当看到那样的消息,萧宴宁都是面无表情地直接删除。
后来他们大概突然认识到在自己面前也是父母,又或者是自认为有了那层长辈的身份就可以插手他的事,又或者是彼此针对想告知对方,自己在他这里有特权,所以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些事。
萧宴宁当时就笑了,他漫不经心地说,要是再惹他不开心,那以后就没必要见面了。
本就是稀薄的感情,一碰即碎,没有人想要挑战他为数不多的耐心,所以后来这些烦人的声音也消失了。
这辈子,生在一个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萧宴宁更没有心思谈感情。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被人要挟,不受人胁迫,逍遥自在的活着。
这么做很自私也许会伤皇帝和秦贵妃的心,可萧宴宁本来就是个很自私的人。
他不可能为了哄皇帝和秦贵妃开心就和一个陌生的女子生活在一起,那样太不负责。
萧宴宁可以背负骂名,也可以背负不孝的罪名,但他不能容忍自己糟蹋人。
他可以不做个好人,可他不能当人渣。
如果,如果今日站在萧宴宁面前透露心思的不是梁靖,而是任何一个其他人。别说是耐着性子安慰他帮他调整心态,萧宴宁会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人从自己的生命中踢出去。
偏偏,对他起心思的是梁靖,那个被自己一手带大的人。
可能是性格上有缺陷,越是没有得到过什么越是喜欢守着得来的东西不放手。
梁靖在萧宴宁的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他不可能把人从心底给赶出去。
更何况梁靖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只是喜欢自己而已。
所以一开始萧宴宁几乎失态,他无措,甚至想当一只鸵鸟。
仿佛只要埋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就不存在。
只是老天爷并不喜欢他回避,所以看着惊惧恐慌的梁靖,他身为年长者,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把人给安抚好。
萧宴宁说自己会认真考虑这件事,这并不是敷衍,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他一定会认真考虑。
如果不接受梁靖这份特殊的感情,他们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边境,分隔两地,刻意维持下,他们甚至可以不动声色地保持好距离。
两人偶尔可以通信,聊一聊当下,说一说现实。
可萧宴宁不乐意就这么把人从生命中赶走。
如果接受,萧宴宁首先就要抽离掉自己在梁靖生命中所承担的角色。
在梁靖十八年的生命中,他充当着梁靖好友、父兄、知己、玩伴等角色。
梁靖受伤他难受,梁靖不安,他心疼,知道梁靖逛青楼,他不高兴。
他对梁靖包容、容忍、珍惜两人之间的情义,甚至恋人之间应有的占有欲都有,可偏偏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他对梁靖没有欲望。
没有欲望,怎么能说喜欢。
不过这在萧宴宁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只是对梁靖,他对任何人都没欲望,他以前就没想过感情上的事。
如今突然得知梁靖的心思,角色不可能立刻就进行转换,萧宴宁的心情都没彻底调整好,怎么能说欲望之事。
他真要是因为梁靖一个亲吻就起了异样,那他现在也不用考虑了,直接可以拉着梁靖就地恋爱了。
萧宴宁说自己会认真考虑,自然也包括这些。
他不会逃避。
但想到未来一些暧昧之事的对象会是梁靖,萧宴宁心下顿时有些不自在,也有点不好意思。
萧宴宁伸手揉了揉泛热的脸颊,想要把那些莫名的情绪都揉出去。
心情平静下来时,他深吸一口气,换了衣服。
感受到脖颈处衣衫的湿意,萧宴宁摇了摇头。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有这么多眼泪,把他哭得心慌。
把换好的衣服收拾好,这些衣服他自己处理。
衣服上有血渍,整个院子里唯有梁靖嘴上有伤,跟在他身边随身伺候的人又不是傻子,脑子转转就会联想到一些事。
虽然萧宴宁能保证砚喜等人不会多嘴,但他不愿那些人在心里偷偷蛐蛐梁靖。
萧宴宁倒不在乎那些名声,他不允许梁靖名声有损。
梁靖如今的成绩是自己历经生死得到的,不该因一些私事贴上佞人的标签。
萧宴宁走出房门,梁靖也收拾好了自己。
看到他,萧宴宁走过去笑道:“砚喜审人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能不能审出幕后之人。劳烦梁小将军帮忙去看下,早点审出来也省得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