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萧宴宁入宫给秦贵妃请安,秦贵妃最近身上那股朝气蓬勃的气也没了,想当年,秦贵妃走路都带风,现在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厌色。萧宴宁问了她的身体情况,秦贵妃笑道:“好着呢。”

前来上茶的雪梅轻声道:“娘娘这些日子经常失眠,昨个儿都没怎么睡。”

萧宴宁一听忙道:“这怎么能行,请张御医来永芷宫一趟。”

秦贵妃看了雪梅一眼说了声多嘴,然后又看向萧宴宁懒懒道:“不过是一时睡不着,又不是一直不睡。这是心病,御医来了也没用。身体无事,干嘛平白喝那些苦东西。”

萧宴宁:“母妃在担心父皇的身体?”皇帝病了,担心皇帝和担心皇帝的身体可有着不同的意思。

秦贵妃蹙眉:“能不担心吗?我昨日去看了皇上,倒是见到人了,只是皇上当时睡着没醒,我也没多久留。问了方院使皇上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够有起色,他只说需要耐心需要时间。我看他方有良的医术也不怎么样,要不然皇上的病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说到后面,秦贵妃不由地直起身体,很是生气的样子。

萧宴宁:“母妃莫恼,儿臣这些天也查了不少医书,这病本就需要慢慢调养,方大人和其他御医医术高明,父皇会康复的。”

秦贵妃直起的腰又塌了回去,她道:“我也知道不能心急,就是有点忍不住。”好好的一个人,突然间就这样了,心里难免焦虑、不安。

有些事越说心里越难过,于是秦贵妃换了话题,她道:“你入宫时,去看你父皇了吗?”

萧宴宁:“皇后娘娘在,孩儿进去看了一眼,父皇睡着了。”

秦贵妃哼了声:“你这算是脸大了,今天一大早,你祖母带着贤妃、德妃和淑妃前去乾安宫,愣是被皇后娘娘给拦下了,说是皇上口谕,今日心情不畅不见任何人,把你祖母气的不行。”

萧宴宁:“估计是祖母去的不是时候。”

哪是蒋太后带着人前去,明显是几宫妃嫔因皇后强势阻碍她们前去侍疾,她们长时间见不到皇帝,心里怕有变故,于是把蒋太后拉去。结果没想到皇后连蒋太后的面子都没给,竟然没让她见到人。

当时场景远比秦贵妃所言要热闹,蒋太后第一次就拦时就把皇后给骂了一通,皇后立刻跪在地上请罪,但在蒋太后要带着人硬闯时,皇后还是执意拦着,甚至以死相逼,说不能违抗皇帝旨意,蒋太后要进去,就先把她给杀了。

当然,蒋太后作为皇帝生母,也可以不顾情面硬闯乾安宫,只是万一真是皇帝的意思,那倒闹得就有点难看。

到时是是非非在御史那边又是一番弹劾。

不过萧宴宁也没想到蒋太后就那么轻易算了。

如果换做一些人,里面躺着自己的孩子,生死不知,皇后就算拿刀架在脖子上,当母亲的也不会不在乎吧。

蒋太后对上皇后,结果这一退,倒是能让宫里平静数天。

皇帝现在话都说不清楚,四肢不便,皇后一句口谕就能挡住无数想要踏进乾安宫殿门的人。

萧宴宁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秦贵妃又低声道:“听说昨日太子在朝堂上骂慎王了?”其实不应该用听说,而是确定。

朝堂上那些事,也瞒不住宫里。

萧宴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算骂吧,就是观点有些不一。”太子最近在九卿六部提拔了些官员,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以前太子监国时提拔进去的,都是些人品不错的实干型人才,提拔这些人就算吏部都挑不出毛病。

当然,实干型的人才很多,不提拔太子提出来的人,也能提拔其他人。太子既开口,这些人做事又可圈可点,吏部也没道理压着人家不放。

不过有人上就有人下,除却太子和诏狱里蹲着的安王,各个皇子的母妃有自家族亲,皇子们还有王妃、侧妃的母族等等,这都涉及到各个皇子的利益。平日里大家也争,没办法,身在官场谁不想往上爬,哪怕爬不到内阁爬到更高程度也好。

现在太子平等的把这些皇子们的利益通通给给削了一遍,慢慢从一些普通官职都安插上自己的人。时间久了,九卿六部都是太子的人了,其他皇子再急再气也只能干瞪眼,越发被动。

昨天被太子看不顺眼的是柳贤妃母族的人柳揠,平日里就是个和稀泥的主,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偏袒。

柳揠便被太子斥责毫无作为,明眼人一瞅就知道,斥责之后便是寻错,寻到大错便是罢官,寻到小错便是贬职,然后便是其他人顶上来。

慎王忍不住为柳揠辩解了两句话,说柳揠为人老实本分,不爱越权。太子当场反驳,老实本分是一回事,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干实事是一回事。

同时太子还说慎王妃母族牵扯在科举舞弊案中,皇帝还没明文下旨解除慎王禁足之事,只不过碍于父子情深才让放他出府,太子让他好自为之,身为王爷不要再被所谓的亲族连累。

慎王的脸当场就气红了,太子说的又是事实,他又不好反驳。

牵扯到科举舞弊案中的还有瑞王和静王,萧宴宁甚至觉得太子当众斥责柳揠就是在故意惹怒脾气略火爆的慎王,然后把那番话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直接用科举舞弊案在朝堂克制瑞王他们。没办法,谁让这三个皇子理亏,科举舞弊涉及到的都是自家老丈人。

太子当众把话挑明,也有一种今日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我给你面子,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别怪他无情。

太子手段虽然凌厉了些,可谁敢说他这般行为有错?

有情有理,何错之有。

当然不是没有人想到皇帝面前哭诉,但是他们每次入宫能不能见到皇帝是一说,再者即便是偶然见到了,皇帝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们奏禀之事皇帝能给什么指示,最后还是内阁票拟,太子过目,司礼监朱批。

要是皇帝没有允准太子监国,很多事只需要内阁和司礼监出面,偏偏皇帝最后一道旨意就是让太子监国。

太子怎么可能老老实实让内阁和司礼监越过他处理朝政。

听到萧宴宁的话,秦贵妃打量了他一番:“你没事就好。”她也不求别的,就求太子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看萧宴宁不顺眼,就萧宴宁那脾气,太子要是当众骂他,她都不知道萧宴宁能不能忍得住。

秦家姻亲中也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官员被贬了,能被贬,总是有点小把柄被人抓到了。

秦追在朝堂上也没为这两人求情,这个时候,求情也没用。

萧宴宁笑了下,他看向秦贵妃:“孩儿又没做错什么,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