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想到是一回事,说服自己相信是一回事,前来求证得到肯定答案又是一回事。

梁牧自认为自己承受能力很不错,但这事就跟有雷劈在他头上一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想想,凡事都是预告。

想他被药傻的那段日子,他住在那里,福王府。

那可是萧宴宁这个皇帝当王爷时的住处,当时他也诚惶诚恐,但还以为是因萧宴宁和梁靖幼时的情谊,虽然这份情义有些过头。但谁让梁靖那么点点就没了父兄,萧宴宁心肠软,对他多加照顾也在情理。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可真够单纯的。

萧宴宁是皇帝,就算真的顾及儿时的那点情谊,对梁靖稍微优待点也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让他住福王府,随便给他塞到哪嘎也能治病。

梁牧越想心情越复杂,这事要放在旁人身上,他根本无所谓,反正和自己无关,偏偏和帝王有牵扯的人是梁靖。

梁牧连灯梁靖下朝的时间都没有,他总觉得要是不把这事给彻底弄清楚,他坐立不安。

想到这里,梁牧看着自家弟弟:“娘……娘也知情?”要是不知情,就不是那种态度了。

他惊疑的是,这种事并不寻常,甚至可以说会成为梁靖的污点,霍氏怎么同意了,而且就这么放任了。

梁靖点了点头闷声道:“娘知道。”

“你们没逼迫娘吧。”梁牧半真半假地笑问。

梁靖揉了揉眉心,他道:“二哥,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怎么会逼迫她。不过那段时间娘心里确实不痛快,这是我不孝,惹她伤心,幸好二哥你回来了。”

梁牧:“甭在这捧我,我是我,你是你,我回来了娘高兴,你平安无事,娘心里也高兴。”

梁靖点了点头:“我明白。”要不是为他着想,霍氏也不会对他和萧宴宁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要说,他心里十分感激霍氏,因为当时谁也不知道梁牧还活在这个世上,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丁,霍氏想让他和萧宴宁断掉,也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不想他受人非议。

眼瞅着两人断不掉,霍氏也没有用更极端的方式逼迫他,而是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三弟……”梁牧认真看向梁靖的眼睛:“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断不掉了?”

梁靖神色一变,他道:“二哥,人是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我怎么可能把他让给别人。”

梁牧:“……”心塞,竟然还是他主动。

“那觉得皇上为什么会同意,他看中你什么了?”梁靖和萧宴宁一个君一个臣,梁牧怕梁靖是被帝王的权势欺压。虽然看起来不像,但心里不听到答案就会一直悬着。

这一刻梁牧满是私心,他不想自己的弟弟受伤。

梁靖一脸得意:“他就看中我这个人了,我能打仗能吵架,哪哪都值得他看中。”

梁牧:“……”

他摆了摆手:“上你的朝去吧。”

梁靖嘟囔道:“走就走,说实话还不乐意听了。”

梁牧现在官职未定,还不需要上朝,看着梁靖离开,他沉沉的叹了口气。

等用膳时,霍氏看着他眼底的青色:“一夜没睡?”梁靖和萧宴宁一起长大,福王府的规矩就是梁府的规矩,别看梁靖平日里很好说话的样子,府上的下人没几个敢吃里扒外。

梁靖对人冷起来,和萧宴宁差不了几分。

这时,自然没人敢偷听主子的谈话,但梁牧大半夜就巴巴蹲在梁靖院子门前的事也瞒不住霍氏。

梁牧没什么生机地嗯了声。

霍氏亲自给他盛了碗粥:“都知道了?”

梁牧心头一哽,又嗯了声,看霍氏神色还算平静,他忍不住道:“娘,你……你就同意了?”

霍氏垂下眼:“不同意能怎么样?我就算打断他的腿也管不住他的心。现在你又回来了,只能说是天意吧。打又舍不得,随他去吧。”

梁牧:“如果当初我和父亲、兄长能够平安归来,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霍氏皱眉,不悦道:“你们平安归来难不成就能下手打断他的腿?本来就是两码事,根本不能往一起扯。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梁靖就喜欢缠着皇上,两人从小关系就比寻常人家的兄弟亲近。不过撇开别的不说,就皇上那般人物,有着那样的品性长相,谁看了不喜欢。”

梁牧自然知道霍氏这是在安慰他,不过他还是被霍氏这话给逗乐了。在这件事上,梁牧自认为自己最没有发言的余地,他清醒后听过梁靖受的那些罪,从小被人在背后蛐蛐,又以稚嫩的肩膀扛起梁府的一切,很小就上了战场。

期间能有萧宴宁一直护着,单凭这些,他就没话可说。

只是萧宴宁皇帝的身份,注定了这场关系的艰难。百官的注视,子嗣的问题,这些都是日后避不可免要要遇到的。

现在他也只希望梁靖不要伤到自己。

“别想了。”霍氏道:“皇上也是有几分真心在的……”要不然,以萧宴宁的身份,直接把人带到宫里她又能如何。

可是萧宴宁没有,不但爬墙来找人,还在她面前说了那样的保证。

梁牧听到这些,表情很是诧异。

他是没想到萧宴宁还有这样的一面。

***

今日早朝有官员在那里阴阳怪气梁靖,说他刚回京的第一天没病没灾的竟然不上朝。

梁靖很谦卑地笑着表示,自己刚回到京有点水土不服,怕在君前失仪,所以便没有来上朝,没想到自己人缘不错,惹得众人这般惦记。

有人笑道:“梁侍郎杀匪贼跟菜刀砍西瓜一样,没想到人在南境没有水土不服,这回了京反而开始水土不服了。哈哈哈……”

这是有点故意在拿南疆剿匪的事在点梁靖。

毕竟那南疆按察使被萧宴宁调回京中,在京城,屁股底下的位置还没坐热,就被查出他在南疆同当地官员勾结,收取贿赂,故意隐瞒当地官匪勾结之事,然后被罢官了。

现在人在天牢,就等着秋后问斩呢。

梁靖在南境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朝堂上站着的也有单纯看不惯他这凶残作风的,觉得他太不近人情,说话时就会带上刺儿。

此官员笑了几声,发现御座上的帝王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瞧,他立刻收起笑,默默地不再吭声。

萧宴宁脸上浮起几许假笑,他道:“瞧瞧你们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这个皇帝刻薄寡恩呢,难不成这人身体不适还成了罪该万死了?还有,梁卿身体不适,朕早就知晓,所以特允他好好休息不用上朝。”

皇帝公开袒护,朝臣还能说什么,只能顺着皇帝的话对梁靖表示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