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祁放

要说“祁”这个姓,严雪可比“齐”还要熟悉。

主要她看那本小说里,手拿退婚流剧本,把和她同名的女配整得要生要死的那位大佬就姓祁。

人家的人生可比她精彩多了,比她两辈子加起来还跌宕起伏。

十八岁之前,他家世显赫,父亲身居高位,自己也是出了名的天才少年,十四岁就考上了名校的机械工程专业。

十八岁,别人刚开始迈入大学校园的年纪,他已经毕业,并在命运的捉弄下彻底坠落。

老师出事,家里出事,一件件打得他措手不及,丧家犬似的在外流落十几年,几乎被人完全遗忘。又在改革开放后凭着头脑和手腕重新返回山巅,像一个令人胆寒的复仇使者,将别人欠他的一一讨回。

那本书里他虽然不是主角,却有大半精彩情节都围绕他展开,算是非常有血有肉的一个悲情角色。

不过人家大佬他不叫祁放,叫祁景纾。

就是大佬他好像也有双冷淡的桃花眼来着……

严雪对着结婚证愣了足足好几秒,抬眼问男人:“你没有其他名字吧?”

“没。”祁放扣着帽子看了眼她,似是疑惑她为什么这么问。

严雪当然不能说什么大佬什么穿书,“我就是问问,万一你还有个曾用名什么的,省的弄错。”

看来跟那本书的确没什么关系,她就说全书就一个人和她名字一样,还跟她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怎么是这个祁放?

严雪忍不住又去看男人,“你有一米八吧?”

祁放手都搭上门把手了,闻言一顿,干脆整个人都转过来,“没量过。”

被那双深邃的桃花眼盯着,严雪总有种在被什么静静窥视的感觉。

她赶忙伸手在对方下巴下比了下,“我猜肯定有了,我才到你这。”

身高对得上,长相对得上,工作和所在林场也对得上,看来是她先入为主,以为单秋芳说的是齐了。

这可真是,都领完结婚证了才知道老公到底姓啥……

严雪这种脸皮在市场磨练出来的,都下意识摸了下鼻子,才如常将结婚证递给身边的男人。

“你拿着吧。”祁放并没有接,眼神也依旧淡淡凝在她脸上。

严雪也知道自己刚刚那两问有点突兀了,但她又不能直接问你知道祁景纾吗,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那样不仅更突兀,还容易被怀疑脑子有病。

还好外面的刘卫国已经等不及了,推门进来问:“好了没有?我们这可都等着开席呢。”

“好了好了。”

严雪赶忙应一声,祁放也敛眸收回了视线。

刘卫国立马笑着撺掇其他人,“叫你们早上别吃饭,都没吃吧?”

“哪敢吃啊?你不说今天中午菜老硬了,全是大菜。”

严雪和祁放这场婚宴的菜的确很硬,不仅有那二十多斤野猪肉,刘家后面还送来三只野兔两只树鸡,并一大桶冻得硬邦邦的鱼。别说结个婚,等他们结完,再过个年都够了。

东西严雪全按市价给了钱,刘卫国过来送鱼的时候还特地强调,“看好了,这才是我的真实水平,那天不能算。”

对那天的事显然还耿耿于怀,就是不知道对其他事有没有也耿耿于怀了。

野猪肉不好烂,黄凤英昨天就过来帮着烀上了,今天又一大早过来,和隔壁郭大娘一共开了三个灶。

树鸡和蘑菇是最经典的搭配,兔子肉土腥味重,下重料炖了土豆,鱼则用酱酱了出来。

因为大多数都是炖菜,几个大锅全占着,刘春彩过来后就蹲在锅边帮着看火。

严雪招呼完客人,出来塞了把瓜子给她,“我还以为当不成你嫂子,你就不搭理我了。”

“我哪有那么小气?”刘春彩不服,“你那两只树鸡还是我叫我妈给的呢,比野鸡可好吃多了,野鸡肉全都是渣。”

说归说,小姑娘脸还是不可避免红了下。

这几天她的确有点躲着严雪,倒不是生气,主要撮合了半天人家是祁放哥的媳妇,想想她都觉得不自在。

不过之前的感情到底还在,瞅眼旁边没人,她妈也到隔壁帮着端菜去了,她压低声音凑近严雪,“严雪姐,做新娘子什么感觉啊?”

终究是孩子,对这些事好奇得不得了,何况她也没比严雪小几岁。

“这个啊。”严雪歪了头做沉思状。

“怎么样?到底怎么样?”小姑娘一叠声催促。

严雪被那双亮亮的眼睛看了会儿,实话实说:“其实挺累的,你又不是没看到。”

“就这样吗?”刘春彩大失所望。

当然不只是这样,白天那都是给外人看的,晚上还有一场重头戏,就不是她这种未成年该知道的了。

严雪从旁边做好的菜里捡了块肉给她,“小孩子家家,少问那么多。”

“我哪是小孩子?我虚岁都十六了。”刘春彩被塞得口齿不清,依旧边快速咀嚼边警惕地看着四周强调。

这模样小仓鼠似的,严雪看得更想笑,“嗯,你能干得很,一会儿开席让你也上桌喝两杯。”

这边规矩其实没那么多,小孩子能不能上桌吃饭,主要取决于桌子够不够大,主桌能不能坐下。

如果坐不下,就只能另开一桌,大人们要喝酒,孩子也通常没那个耐心陪着,坚持不到散席就吃完跑出去玩了。

严雪结婚人来得本就不多,一桌刚好能装下,便没另开,不过喝两杯那纯粹是玩笑话。

没想到刘春彩这个未成年不能喝,祁放这个新郎官竟然也不胜酒力。

一开始严雪还没太注意,只觉得祁放那身冷淡气质跟这满屋喜庆实在不搭,就连刘卫国几个都没怎么给他灌酒。

后来发现不是不想灌,是不太敢灌。

不过举了两次杯,红意就从他的脖颈蔓延上了脸颊,将冷白的皮肤晕成绯色。就连那双向来清冷的桃花眼也多了几分水润,定定看人的时候,里面像有千言万语,偏偏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寡淡。

刘春彩不小心对上一眼,眼都瞪直了,被自家亲哥在脑袋上拍了下,才想起来吃饭。

严雪离得近,看得更加清楚,甚至能嗅到男人呼吸间的酒香,不禁担心,“你这不是酒精过敏吧?”

“没事。”祁放声音还是稳的,只抬手松了松衬衫领口。

这一松,连领口里露出的喉结都是红的,严雪干脆把他的酒杯拿走,“我看你还是别喝了。”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温水。

刘卫国几个也不敢劝,还帮着打圆场,“都是熟人,谁不知道你不能喝,意思意思得了。”

“就是,别真喝多了,到时候使不上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