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页)

他心里涌上慌张,别开视线,看向她的背影。

“你要搬出去吗?”他小心地问。

舒识微关掉水龙头,把沥水篮子放在一边:“没有,就是宿舍合同快到期了,我提前找一下房子。”

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说话的时候甚至磕巴了一下:“那、那么快吗?”

她微笑着答道:“对。”

克劳斯却没有想笑的意思,他一点都笑不出来,见她看过来,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

与此同时,费鲁乔去宿舍外看他的盆栽。

他碰巧路过厨房,便停下来听两人的对话。

……你要搬出去吗。

……对。

他的瞳孔扩张了一下,心脏几乎停顿了。

迷茫无措后是浓烈复杂的情绪,瞬间之内像毒液一样渗入他的全身。

费鲁乔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他转过头,快步走回去。

他回房间拿了一瓶汽水,走到宿舍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一直在那里坐到傍晚。

有人经过,他便笑着冲他们打招呼。

没有人经过,他便收回笑意,低着眉眼,一口一口地喝着汽水。

汽水的气泡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逃逸。

他喝完了瓶子中的汽水,悒怏地把空瓶子放在地上。他的脊背靠在椅背上,脑袋微微向后仰,脖颈扬起弧度,眼神呆滞地看向天空。

好一会儿。

费鲁乔隐约察觉到什么,他直起身子,看到她站在他面前。

是她,不是幻觉。

正像那天在洗衣房里见面的时候一样。

费鲁乔牵起嘴角笑了一下,用惯有的温柔亲切语气道:“你要搬出去了吗?”

舒识微几个小时前就看到费鲁乔坐在这里了。

几个小时后,他依然坐在这里,神色空白,看起来不是很让人放心。

“是的,你怎么了?”她问他。

费鲁乔唇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些:“谢谢你。”

舒识微沉默了一下。

她尽量避免和他单独相处,不过在屋外还好一点。

她有一种感觉:费鲁乔现在这样是因为听到了她和克劳斯的对话。如果费鲁乔胡乱脑补了什么,她觉得还是得澄清一下,不然到时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无奈地问:“所以你怎么了?虽然我们有过很不愉快的经历,但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费鲁乔的语气很柔和:“你要搬走是因为我吗?”

舒识微就知道是这一茬。她按捺下无语:“我说不是的话,你会相信吗?不要太过担心,和你无关。”

费鲁乔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意:“我知道是我。罪犯总是会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如果我让你感到不舒服,我会考虑搬走的,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舒识微想了想他年纪比她小,忍了。

她耐心地道:“费鲁乔,我认为你是个很好的人,你不需要太过在意我的看法,我并不是很了解你,可能会对你有偏见。”

费鲁乔看了她一眼,浓密的睫毛敛了起来,收回目光。

他皱起眉,狼狈地躲开了她的注视。

不可能不在意她的看法的。

在面对她的时候,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好像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想要做对一次。

费鲁乔在人际交往中的应对很快,他总是能在脑子里迅速找到想说的话,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他在她面前很容易脑子空白,找不到话。

上一次,她就让他哑口无言。

现在也是一样,他所有想说的话都被上涌的情绪淹没了。

费鲁乔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只有她看到了他的獠牙,因为他也只向她露出了真实面目。

也正是因此,她看到他便躲着他,甚至因为他而想要从宿舍里搬走。

她只是做出了正常人会做出的反应。

应该说的话不应该说的话,在语言系统内像在滚筒洗衣机里滚了一圈。

他冷静下来,开口道:

“请你不要在意我,继续留在这个宿舍。因为明明是你先搬进来的,你不应该为了我而放弃这里。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像之前那样了。”

……

舒识微没有立刻给答案,她找了个借口拖延。

结束谈话后,舒识微像乌龟一样回房间,立刻躲回正常人的世界。

她在手机上刷了一集猫和老鼠压压惊。

平静了一点以后,她又捋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好心情,给费鲁乔发消息。

【舒识微】:你的请求,我会尝试的。不过无论如何,合同到期了我都会离开宿舍。另外,还是谢谢你对我说真心话。

费鲁乔收到消息的时候,他紧绷的心情终于松落下来,他像是一下子被抽掉力气,靠在椅背上。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

真是一团糟。

他自嘲地用手捂住脸,烦恼地捋了一把鬈曲的黑发。

手指插入头发间,像陷入沼泽地里的淤泥一样。

……

因为听说舒识微要搬走,克劳斯已经连续发愁两天了。

他不断地找GPT问办法,但GPT给的办法在他看来都不是最佳方案。

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在某个时刻灵光一闪:“我和她一起搬走的话,是不是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GPT:“你的想法非常好!你可以这样这样这样……”

克劳斯自己排练了两遍,就这么决定了。

……

舒识微出门去图书馆蹭空调,假期的图书馆人比较少,使用起来舒适度更高。

她出门的时候,隔壁小孩哥也跟着出门了。

“你去哪里?”他问她。

“图书馆,你呢?”她道。

克劳斯自然地接话道:“我也去图书馆。”

他自己知道,他总是和她顺路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一直在手段卑鄙地在埋伏她。

不过这话他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

好在她也习惯了他的顺路。

舒识微想起来一件事:“你怎么放假不回家?难道下个月有考试吗?”

克劳斯心虚地道:“是的,我还有一门考试。”

实际上都在期末周的时候考掉了。

舒识微对于考试最多的本科生是有点怜悯的,毕竟她自己也经历过这种魔鬼阶段。期末周的图书馆里遍地横尸,一个个熬红了眼睛。

她真心诚意地道:“加油,祝你成功。”

听到她的话,克劳斯更加心虚了,他摸了摸鼻子,抿起唇。

为了靠近她偶尔说谎也是可以的吗?他有一次问GPT。

GPT的回答让他很害怕,它说:说谎也许能让你靠近她一小步,但这个距离并不稳固。不过如果你说的谎是微小的保留,那么她或许会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