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两个人像打猎回来一样疲惫, 在火车上靠着睡觉,差点睡过站。
到了合租公寓门口,两人开始分猎物。
“经费还有八十块, 放在你那里,我懒得藏零钱。”
“这是约会经费账本,可以放在你那里。”
“你还写了账本?那太好了。”
“一般般好而已嘿嘿。下次我们做什么呢?”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我脑子里暂时还没有想法。”
“好, 那么再见。”
“再见。”
诺尔特目送舒识微上楼,见她回头就朝她笑着挥手。
等她的身影消失, 他又恋恋不舍地抬头看了看阳台, 这才走开。
从公寓楼的拐角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 黑发棕眼, 正是费鲁乔。
诺尔特向来敏锐, 他直觉有道并不善意的目光, 便转过身往回看。
事实上他有点记不清这个人到底叫什么名字了,但他记得那双看人时冷冰冰的眼睛, 在那个工作咖啡馆。
诺尔特的目光衡量了一下那个拐角阴影处:“你刚才一直躲在那里看着吗?”
费鲁乔本来不想和他搭话,见他主动挑衅, 唇角讽刺地弯起来:
“这里是我的家, 我只是回家,算不上’躲在那里看‘。”
诺尔特沉默了一下:“抱歉。”
原来这个男的是舒识微的合租室友之一。
他思考了一下,心里泛起一点恐慌。
他记得上次那个叫克劳斯的也住在附近,所以现在是只有他住得离她最远吗?他是不是需要考虑搬家了?
……
费鲁乔沉默地上楼。
事实上,他并不只是躲在那里看, 他甚至跟去了跳蚤市场。
虽然这样做不仅阴险而且变态,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上周六,他无意中看到她约会的场景。
这周六, 他知道她依然要去约会。
所以他悄悄跟在她后面,暗中拾取她开心的表情,假装和她约会的是他。
他只做这一次,不会做下一次了。
不然他真的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
舒识微在火车上浅浅睡过一觉后虽然精神了不少,但对床的渴望还是到达了顶峰。
不过在上床睡觉前,她还得将晚饭在电饭煲里处理好,插上电。
她还得去洗澡。
洗完澡,她坚持着最后一把,终于回到房间扑进床里。
火速失去意识。
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舒识微起床后打开房间灯,想起来:电饭煲里的米饭估计焖得又湿又软了。
她颓废地拖着脚步去厨房拯救她那可怜的晚饭。
通往阳台的门关着,阳台上没有开灯。
但似乎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别是流浪汉之类的就行。
以前经历过洗手间藏流浪汉的惊悚事件,舒识微对这种事情很敏感。
她拿出手机。
【舒识微】:费鲁乔,你醒着吗?
没有反应。
好了,现在她有点怀疑阳台上那坨是费鲁乔了。
她知道他喜欢一个人在外面吹风,以前在学生宿舍的时候也是这样,坐在屋外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尽管如此,她还是找了一个糖水菠萝罐头当作趁手的武器,靠近阳台。
她慢慢拉开阳台门。
阳台上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动起来了。
他直起身来,初具人形。
她打开阳台灯,光线洒落下来,在他身上泼开,他像是受凉一样浑身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费鲁乔。”她叫道。
他仰起脸来看她。
暖黄色的灯光勾出他的轮廓,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唇色淡淡的,棕色的眼睛被光一照像琥珀一样。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她问。
费鲁乔笑容温顺地道:“没有,我很好。”
舒识微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你现在的那份实习真的那么糟糕吗?你已经连续两周看起来不那么好了。问题出在哪里?可以尝试着解决一下。”
费鲁乔对她的关心感到愧疚:“谢谢你,实习还好。”
其实两人是不错的朋友。两年过去了,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早就不僵了。
只有他一直在想要更多的而已。
她见他没问题便道:“OK,晚安。”
费鲁乔看着她,心里忽然一个冲动。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他轻声问。
她正要走。
听到他的问题,她回头:“什么意思?”
他顿了一下,声音像卡带一样滞涩地挤出来:“我想变成那种类型的人。”
舒识微盯着他看了几秒。
他别过脸去。
她微微俯下身来,和坐在阳台椅上的费鲁乔一个高度,继续盯着他猛瞧。
在她的所有学术观察对象中,费鲁乔是给她最多灵感的一个,也是她最多观察的一个。
她相当了解他的习性,他的面具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脱下一个面具是另一个面具。是一个扭曲变异版的小绿老头infj。
这段时间,她一直以为让他状态不对劲的是工作,或许是在职场上受到了什么欺负。但她没想到绕来绕去的还是情感议题。
“我明白你能够变成那个类型的人,但你始终是你自己。”
费鲁乔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他。
她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
可能是因为她说得太直白了,他错愕地看着她。
“不要用你的想象来衡量我,在没有尝试前,妄自下结论是不正确的。”她说。
他被她的话震住了,彻底沉默。
她站起身:“我需要帮你关上阳台门吗?”
费鲁乔反应木木地道:“……不,不用了。”
太好笑了。
他这副表情真该录下来,绝对能当标本。
舒识微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回厨房处理自己那堆煮烂的米饭去了。
费鲁乔反应过来,他起身跟上去:“我给你准备了晚饭。”
他看起来一下子活了,连同着步伐都快了一些。
她婉拒了:“谢谢你,但是我自己有晚饭。”
费鲁乔看起来又嘎巴一下死了,他站在原地。
舒识微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她招了招手。
他慢慢走过来。
她靠近了他一些,尽量放轻声音,免得吵到舍友:“不要胡思乱想,这很消耗你的精力。”
他压低声音:“……那你会考虑那个可能性吗?”
她因为这个指代不明的“可能性”愣了一下。
显然,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刚才那段对话,他口中的可能性是指,她会不会喜欢他。
“这个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如果有一天我尝试了,我才能给你答案。这个话题到这里结束,在事情没发生前任何讨论都是多余的。”她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