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给你错误的解读,我很抱歉(第3/4页)
那原本在病床边缘搭着,被木乃伊猪头死死拽着的手也强行分离开来。
吴且迷迷糊糊,就这样被简单粗暴的硬生生拽离梦魇。
沉重的眼皮子尚未撑开,就嗅到了清冷的沉水木香钻入鼻腔……
这味道古板又宁神。
他“唔”地从鼻腔深处发出一声困惑的声音,整个人垂软温驯的任由面前的人一只手扳住他的下巴,掌着他的脸,左右翻看。
那手又一路从他的面颊游走至颈脖,确认了一遍后又伸向他的后背,腰侧。
身上打架留下的淤青还没散,眼前的人却一点儿也没想着面前的人身上的伤痕残余,力道从未减弱堪称带着惩罚意味的用力。
在被重重摁了下肋骨时,那股炸裂的疼痛终于让吴且清醒过来,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从唇角溢出的声音近乎于求饶:“疼……”
压在他肋骨上的拇指大发慈悲的挪开了。
赵归璞抓起他的手,那粗糙的指腹揉开他的掌心,已经干涩结痂的血像是老旧掉漆的墙皮,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着碎片。
——是赵恕的血。
在确认了面前的人完好无损后,赵归璞放开了他。
禁锢在腰间的大手一松力,吴且如获大赦般滑回了那张简陋的椅子上,他默默喘了两口气,冲着病房的地板眨眨眼。
下一秒,下巴便被一只手抬起来。
对视上男人深色冷漠的瞳眸,他心脏跳动骤停一瞬,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并非恐惧。
而是从刚才开始一直高高悬在某处的心脏现在才得以落地。
比起医生在他签那厚厚一沓的手术通知单、CT单、核磁单时解释什么“看着吓人但并不致命”“幸运”“避开了要害”“只需要一些常规缝合和静养”之类的词,反而是现在男人一个沉默的眼神,更让他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医生说,没多大事……”
吴且捡着他猜测赵归璞应该想听的说。
“抱歉啊,我之前第一次发现他去野球场就不该纵容……”
话没说完,就看见男人似乎有些不满地蹙眉,原本松松搭在他下颌线的拇指挪过来,压住他正絮絮叨叨说话的唇瓣。
不知是警告还是提醒的压了压他的唇角,等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赵归璞放开了吴且。
吴且仰着脸的坐姿没变,这时候他才勉强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男人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是整齐的西装正装,指尖好像还残留着异国的冰雪气息。
实则他身上除了一点点信息素的味道,只是还有淡淡的酒气——
不难想象男人应该是从一场正式的社交晚宴上得了消息,直接抽身离开,乘坐私人飞机赶回来的。
日本到江城不过也就两个小时多一点,说出了国,不过跨了一片海。
沉默对视间,从旁边的病床上传来“沙沙”声音。
木乃伊猪头的麻药过了,这会儿居然醒了过来,艰难的一转头看见僵硬坐在椅子上的他的未婚夫,还有面沉如水亦如阎王爷的他亲哥。
——赵归璞回来了。
离家出走长达半月有余的赵恕觉得头更疼了,叹息麻药过效那么快干什么,但还是抬手,用夹着监控夹的手掀了氧气面罩,沙哑着声音喊了声:“哥。”
赵恕身为赵家的小儿子,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小时候过分讨人喜欢,又会讲话,赵归璞对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护着,自己什么苦都吃过了,但一点苦都没舍得让弟弟吃。
等赵恕长大了,命好也分化成S级Alpha,脑袋好用学习好,虽然行为出格但靠他拉全班平均分的老师不舍的骂他,学校里看他不爽的人很多,但这时候已经不需要保驾护航,基本普通人来个四五个都拿他没什么办法……
就这将近二十年的顺风顺水,赵氏小公子什么时候这样狼狈得像木乃伊猪头一般躺在病床上过呢?
所以此时此刻当赵归璞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他,赵恕知道,当哥哥的还是心疼的。
就算这一瞬间愤怒大过于心疼,那一声“哥”也够唤醒他的良知……
至于骂他或者家法伺候,那也是等他好了能下地乱蹦的时候——
裂开嘴想笑一下,但是这个动作牵动了唇边的伤,让笑变了形。
赵恕拉过吴且的手,捏了捏他的手腕,然后继续用那难听的像公鸭子在叫的哑嗓道:“你别吓唬他,跟他又没关系……先让他回去,坐一晚上了。”
赵归璞没有立刻搭话。
等赵恕说“坐一晚上了”,男人的眸光才仿佛顺理成章一般挪到了黑发Beta的身上。
赵恕说:“哥,你不许骂他。”
吴且搓了搓手,从掌心稀里哗啦又掉下一些干涩的血渣。
“闭上你的嘴。”
赵归璞对赵恕说。
“起来。我先送你回去。”
这句是对吴且说的。
……
四叔等在停车场,车开着窗,吹透了风,脚边积累了一堆烟头,才等到赵归璞再出现,身后还脚步踉跄的跟着另一个人。
走进了,迎着四叔的目光,赵归璞说了句“人没事”,脸上有一道疤的中年Beta那明亮的目光才重归于平静。
赵归璞让四叔自己上楼去看一眼。
四叔原本想说自己也没不信,人没事了还看什么看,但是一抬头对视上赵归璞的眼睛,他“哦”了声,从驾驶位下车来。
赵归璞坐了上去。
吴且绕道副驾驶,打开门,爬上了这辆没见过的越野车——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四点,想开是男人回来的太急,只简单的联系了四叔,后者开着自己的车就过来接机了。
车缓缓驶出停车场,冬天天亮的早,但此时外面还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开到开阔马路上,隐约可见天上有几颗星星,明天想来是个晴天。
赵归璞话很少,只是扶着方向盘问吴且介不介意他抽支烟,吴且“嗯”了声,车窗就降了下来,旁边的熟悉烟草味传来时,他侧了侧身,顺势把下巴搭在车窗边框上。
车内还开着暖气,但迎面吹来的寒风很快吹走了车内残余的那一丝丝温度。
广播在车开启的时候就自动开始播放了,午夜电视台播放鬼故事,说的是被工地掉下来的铁皮削开脖子的工人后代,做局找工地老板报仇闹得家破人亡的风水故事……
吴且心说这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吧,伸手调了调电台,轻缓的粤语女声刚唱一半。
「善良人埋藏着最坏的心眼,妄想一天你们会散。」
在空无一人的路口,赵归璞还是伸手打了左转的方向灯,“嗒”“嗒”转向灯响的频率扰乱了一秒女声唱腔,车缓缓驶入下一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