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李蔺仪(第2/4页)

昨夜她叫他别回后院,他便没回,今夜本不该他当值,他也没回。

心照不宣哪。

明怡挤出一丝涩笑,看着热过一轮的菜,交待对面的青禾,

“裴府的烧鹅吃够了吗?”

正埋头扒饭的青禾听了这话,霍然抬眸,忙道,“哪里就吃腻了?还没吃够呢,您这段时日是没去厨房瞧,那裴家厨子真真手艺了得,天南海北的风味都能做出来,我一日都恨不得吃上五顿。”

明怡喝了一口汤,笑了笑道,“那你可得抓紧吃,把平日没吃过的给吃个遍。”

保不齐哪一日就没得下顿了。

青禾一愣,明白她言下之意,“哦”了一声。

明怡听出几分不舍,换了副筷子又夹了许多菜搁她碗里,没再说话。

青禾吃完一碗,又添上一碗,心想李府跟裴府隔得也不算远,几个跟斗就翻过来了,大不了往后来裴府偷。

这么一想,又咧嘴笑了。

明怡不知她乐什么,揉了揉她脑袋瓜子。

吃完后,又替她盛了一碗汤,便去浴室漱口去了。

翌日裴府四姑娘裴依彤过生辰,明怡便没出去,叫青禾去四地打探消息,自个儿去荀氏的春锦堂陪坐,原来已有几家上府上提亲,荀氏喊上几位姑娘聚在暖阁,拿着各府的拜帖,与她们商议,也刻意将京城世家的底细说给姑娘们听,叫她们心里有数。

明怡原也没在意,听得她们突然提起程家。

七姑娘裴依杏拿着程家的拜帖无不好奇,“这个程家,我怎么没听说过?不是响当当的府邸也好意思往裴家送帖子?”

裴依彤晦涩地笑了笑,她是庶女出身,前来议亲的门第当然比不得嫡出的裴依杏和裴依语。

荀氏却道,“你可别小瞧程家,程家老爷程鑫便是当年跟着北定侯上阵杀敌的四虎将之一,虽说门第是败落了些,但也算是将门勋贵,当然……荀氏慢慢将那张拜帖给扔去一边,“配咱们彤儿还是差了些的。”

北定侯李襄的罪名一日不除,那些李府旧将在京城议亲便艰难。

裴家不会趟这些浑水。

裴依杏也不笨,“原来这位程夫人是想借着结亲攀上咱们裴家,求得一份庇护?可她调儿实在起得太高了,不该打咱们北府姑娘的主意。

若是南府那些偏房还差不多。

很快她们议完程家,又换下一家。

明怡默默听着,悄悄将那份拜帖给顺了过来。

爹爹麾下这所谓的四虎将,他最喜爱的是巢正群,将他当义子养,最器重的却是程鑫,比起其余几位将军,程鑫的长处在于能谋善断,爹爹每每出征,身旁参议军务的便是程鑫,二人几乎是寸步不离的。

她记得爹爹提过,程鑫的这位夫人很擅钻营。

倒不是明怡对自家旧将没信心,实在是裴家北府的姑娘门楣太高,聘礼低于一百抬,别进门提亲,裴家家底丰厚,出嫁的姑娘嫁妆均不菲,那必得匹配相当的聘礼。

明怡不知程夫人哪来的家底来聘裴家妇?

她都替这位嫂嫂愁。

不过程就那小子,倒是很有父亲遗风。

昨日巢正群敲登闻鼓,程鑫长子程就,公孙将军幼弟公孙昶,邬老将军小儿子邬肃悉数到场,三人联名状告萧镇,期间程就口齿伶俐,与都察院的御史争执了好一阵,不堕将门风采。

闹闹咻咻一日,荀氏替裴依彤挑了两户门当户对的文臣府邸,约定回头去相看,若相对眼了,便定下来。

至傍晚酉时,前头传来消息说是裴越将回府用膳,荀氏见明怡在她这里懒了一日,便干脆吩咐管家,

“去跟家主说,等他回府,叫来春锦堂用膳。”

“好嘞。”

想到裴越,明怡心情颇有些微妙,自那夜上元节二人在马车缠了一遭后,已有两日未见,裴越显见已怀疑上她了,端看他查到何种地步,又何时与她摊牌。

现如今头顶就跟悬了一把剑似的,冷不丁哪一日便栽下来,断了这根姻缘线。

她当然可以走,只是吃了人家这么多只烧鹅,喝了这么多回酒,真悄无声息走了,多少过意不去。

就这么耗着吧。

他要掩,那就继续演。

哪知酉时二刻,饭菜备齐时,等来的不是裴越,而是哭哭啼啼的裴萱。

荀氏愣住了。

裴萱出嫁四年多,这还是第一回 哭着回娘家,这孩子素来持重大方,闹到这个地步,可见是出大事了。

荀氏急忙吩咐身旁的管事嬷嬷叫去门口将人接进来,又唤住前来报信的嬷嬷,

“到底怎么回事?”

那嬷嬷立在台阶下,与荀氏和明怡解释道,

“今个姑爷休沐,一直在府上没出门,上午还好好的,在屋子里逗了哥儿玩耍,到了午后不知为何,夫妻俩在内室便吵了起来,说什么没听明白,就知道闹了许久,后来便见姑娘冲了出来,闹着要回娘家。”

“齐太太追到府门口没拦住,这不也跟着来了。”

“亲家太太也来了?”荀氏问。

嬷嬷道,“来了来了,正帮着咱们姑娘将哥儿抱下来哄呢。”

齐府太太可不比陈家,心里头敞亮得很,晓得裴萱是裴府长房的宝贝疙瘩,不敢在她跟前摆婆婆架子,媳妇要回娘家,她便跟过来,总归说是守着媳妇孙儿,心里才踏实。倒是个聪明人。

荀氏权衡一番,没打算立即将齐太太请来后宅,好歹得先见了女儿面,弄明白始末,方好定章程,她吩咐身旁一大丫鬟,

“你去二房,请二太太往前厅招待齐夫人,就说我身子不适,稍候再去款待。”

“明白。”

一通安排过后,荀氏带着明怡进屋,拉着她在上首罗汉床坐定,“遇事不要急,总归得瞧一瞧,底下有哪些牛鬼神蛇,待它浮出水面,再行撒网。”

明怡听了这番话不由苦笑,看来裴越谋事而后定的性子遗传了婆母荀氏。

整不齐裴越现在就等着她“浮出水面”,再行撒网。

可她是谁?

裴越真捉得住她?

明怡一笑置之。

少顷,院子里便起了动静,一阵衣裳鬓影划过窗棂,下一瞬便见一行人绕进屏风。

打头一人一身大氅,氅衣上沾了些雨露,略有些风尘仆仆的,竟是裴越,眉目却是明朗蔚然的,视线先寻到明怡冲她温煦一笑,旋即方朝荀氏施礼,在她下首立定。

紧接着进来的便是裴萱了,显然哭红了眼,瞧见荀氏哽咽地唤了一声母亲,三步当两步扑在她怀里,荀氏抱着她在罗汉床坐定,心疼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快些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