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手机

听到傅司珩低沉熟悉的声音, 陶稚莫名地有种有安心的感觉。

他唇角微微扬起,喊了一声傅哥。

陶稚那儿安静,能听到风声,还有行人交谈的声音。

有点儿空旷。

“在外面?”傅司珩问。

“嗯。”陶稚说:“家里隔音不好。”

其实隔音还行, 下来接电话是因为他睡在沙发上, 这种没有门, 又敞开的地方, 让他觉得没有隐私, 担心谁忽然打开房门, 能听见他交谈的声音。

倒不如下楼来, 周围没有人,更加有安全感。

不过这种事,就没有必告诉傅司珩了。

“今天有星星。”陶稚仰着脑袋说。

“是吗?那一定很漂亮。”傅司珩也看向了天空。

只有月亮旁边, 闪烁着一两点微弱的星光。

但他觉得很亮, 仿佛正和陶稚在看同一片夜空。

“是的,很漂亮。”陶稚说。

傅司珩笑了笑。

安静了一会, 他才询问:“怎么还要给表弟辅导作业?”

“学习成绩不好嘛。”陶稚回答道。

傅司珩:“成绩不好也和你无关。”

“话也不是这么说。”陶稚无奈地笑笑, 告诉他:“我妈妈住院,姑姑也帮忙了, 做饭送到医院, 借住客房, 我帮表弟补习也算是还人情了。”

傅司珩:“。”

哪里有这种说法。

傅司珩并不赞同。

就算是要还人情,那也不该陶稚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孩子去还。

那是父母的事情。

陪护生病的母亲就已经够辛苦了, 忙了一整天, 晚上回去不休息还得管那种不听话的高中生小鬼。

怎么能全部都丢给陶稚。

“没关系啦,我是哥哥,帮忙辅导弟弟学习也是应该的。”陶稚并不在意。

家里还在读书的兄弟姐妹里面, 就数他是最大的那个。

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又考上个好大学,很多人都跟他说,他是哥哥,要多帮忙照顾管教弟妹。

这都是应当的。

“还没有满19岁的哥哥。”傅司珩嗤了声。

“快了快了。” 陶稚是个实在人,一板一眼地回答:“这个月过去,六一就是我的生日。”

“到时候就满19岁了。”

傅司珩:“。”

他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

傅司珩没说话,随手点燃了一支烟,站在窗台前抽。

他其实想告诉陶稚,他可以帮他。

陶稚现在面临的所有问题,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他可以给陶稚请护工,换到更好的医院,给他表弟请家教,所有的问题,他都可以解决。

不需要陶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都不需要他做,只要能让陶稚过得更轻松点就行。

可是陶稚拒绝他的帮助。

连机票都不让他定,也不让他跟着一起回他老家。

按他的说法是,不能占他的便宜。

傅司珩当时听得很想笑,觉得他笨得可爱。

现在不想笑了。

傅司珩吐出烟雾。

“傅哥,你最近……不是,是这段时间以来,工作忙吗?”大概是正在谈论此类的话题,所以陶稚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前段时间的事情。

自从……暴露之后,傅司珩就总是来他的学校,几乎每天都要来。

那个时候,傅司珩也在上班。

应该是在上班。

因为他在图书馆学习时,傅司珩同样在办公。而他在医院陪护傅铮,也会看见傅司珩接到助理的电话。

傅司珩很忙,管理着那么大的公司,理应很忙的。

可每天还是会来找他,接送他去医院看望傅铮。

陶稚以前都没有意识到。

虽然有问过,但傅司珩说不忙就把他糊弄过去了,陶稚也没有往深处想,傅司珩说什么他信什么。

现在亲身体会到了才共情。

善良的,不到十九岁的,在傅司珩眼里还是小朋友的陶稚,在忙碌了一天,觉得有点累的时候,想到的不是抱怨,而是共情跟他有过同样处境的傅司珩。

他觉得很过意不去,垂着脑袋,告诉傅司珩:“你以后不要经常来学校找我了。”

傅司珩:“?”

傅司珩的动作顿住,烟灰掉落在他的虎口处,烫出点痕迹。

但他完全顾不上。

这怎么突然之间——

“我们可以周末见面。”陶稚握紧手机,小声地说:“你住的地方离我学校好远,你不要经常过来了,两头跑,很累的。”

“周末见面就好了。”

傅司珩:“……”

累。

再结合陶稚先前问的忙不忙,傅司珩这才算是明白他的意思。

被吓得心脏一跳。

傅司珩掸了掸手背上的烟灰。

“傅哥,你有在听吗?”没有听到傅司珩的回答,陶稚疑惑地问。

略显空旷的声音,加上陶稚小声的,轻润的嗓音,让傅司珩有种,心脏正被世界上最柔软,蓬松的羽绒所包裹的感觉。

很温柔,填满每一寸缝隙。

有什么东西满到仿佛要溢出来了。

傅司珩深吸了一口气,掐灭了手中的烟。

“我在听。”他回答陶稚的话:“不累,可以每天去找你。”

“累的。”陶稚不信。

“那你累吗?”傅司珩问他。

“啊?”被这么问到的陶稚一愣。

换在平时,有人这么问他,他肯定回答不累的。

都是以前做惯了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累呢?

但是现在……

对傅司珩,好像没什么好隐瞒的。

也不是很想隐瞒。

陶稚如实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有一点。所以才会想到你,在要上班的时间,每天还开车来学校,还要送我去医院看傅铮……”

“宝贝。”傅司珩打断他的话。

许久没听到的时候陌生称呼从手机的音孔处传出。

低低沉沉的嗓音,让陶稚的耳廓有点儿发麻:“干、干嘛这样叫我。”

“怎么这么善良。”傅司珩有点忍不住了。

他现在很想去找陶稚,想去找他确认关系。

从急切地想要陶稚,到后来转变想法,跟他慢慢来,再更多地了解他一点,缓慢地追求,再到现在,更加急切地想要确认关系。

因为确定关系后,他才更加有立场,能正大光明地去管,去接手陶稚的所有事情,让他快乐,轻松。

傅司珩没有哪一刻如此希望得到名分过。

这种念头,比想要操陶稚的时候,还要更加强烈。

……

但陶稚拒绝了。

很多原因。

他知道傅司珩想帮他,但他不想要傅司珩的帮助。

不是逞强。

而是他觉得,明明以前都没有问题,也不觉得累和委屈,怎么现在还矫情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