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2页)

这话一出。

闻雪抬眼,跟贺岩对视,“手痒不痒?”

“没感觉。”

“那你还是戴上手套。”

贺岩点头,两只手上都沾了些山药黏液,随意打开水龙头清洗,正要接过手套,她避让了一下,大概是担心他手上是水不方便,她帮他套上。

“闻雪,你不是回你老家了吗?”娜娜又大声问道。

贺岩垂眸,一动不动,任由她给他戴手套。

“临时有点事,又坐车来了西城。”闻雪刚洗漱完,几缕发丝被水打湿,垂在脸颊边。

“哈哈哈哈!”娜娜笑,“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岩哥一个人过年对吧?”

闻雪神情微顿,低低地应了一声。

手套戴好后,她急急转身,甚至都来不及跟娜娜在电话里道别,便走出厨房。

贺岩沉默地望着门口。

手机里还在叽叽喳喳,他没理会,继续拿刀将山药切成小块,还是心烦意乱,切完山药后,一把将菜刀扔在案板上,震得那边的娜娜跟万年都懵了,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怎么。”贺岩语气沉沉,有些不耐烦,“没事就挂了。”

“闻雪呢?”娜娜问。

“不知道。”

说着,他扯下手套结束了这通电话,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来,对上闻雪清亮的眼眸。

他怔了怔。

她不是回房了吗?

他之所以烦躁,也是她的态度变化太大。他真的受不了。

离开是离开,失去是失去,根本不是一码事。

失去是什么?是过去他的手被烫个小水泡,她都会放在心上,他要洗碗,她都会气恼得抢过他手里的洗碗布,彼时他只觉得头疼不已,现在想想,也许他再也得不到她的在意和关心了。

闻雪手里拿着个吹风机,视线低垂,“你多冲洗几遍,再用吹风机吹几分钟……这样会止痒。”

贺岩愣了愣,喉咙发紧,“你是去拿吹风机了?”

“嗯。”

他刚开着免提,对面是娜娜跟万年,她不好跟他吵,怕其他人会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昨晚发生的事,她准备当成秘密,死死地守着,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贺岩糟糕的心情,被她一个“嗯”轻而易举地安抚。

他一点气都没有了。

只要她还关心他,他就没有失去她。

“手痒

不痒?”她再次出声问道。

贺岩皮糙肉厚,根本没有感觉,他也没有心思感受痒还是不痒,直接点头,“有点痒。”

“别抓。”她提醒。

“好。”

他们似乎都默契地维持着平和的状态。

贺岩跟机器人似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让他冲洗,他就乖乖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闻雪插上插头,示意他伸出手,打开开关,温热到有些发烫的风吹着他的手,她问,“烫不烫?”

“还好。”

她低眸看着他干燥的手背,去年过年烫出的水泡,在她每天提醒擦药下,没有留下烫痕,倒是他手上一道陈年疤痕依然顽固,她不知道他过去都经历了些什么,偶尔问起,他也是语焉不详,能不说就不说。

不止是手上,他的左肩也有伤。

她难以忽视心头的酸痛。

确定贺岩的手不痒以后,闻雪才不紧不慢地从锅里夹了几个蒸饺,简单填饱肚子,发现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过年,贺岩还是尽可能地让年夜饭更为丰盛,他自己炖了锅山药排骨汤,临时找朋友订了箱海鲜,海鲜很好处理,闻雪爱吃,白灼清蒸她都喜欢。

贺岩也想给她找点事做,晃了一圈,在购物袋里翻到了超市赠送的对联给她,“就一副,你贴你门上就行,图个吉利。”

闻雪接过。

尽管只有一副,她也饶有兴致地在手机上询问娜娜:【万年去年那个浆糊是怎么调出来的?】

娜娜秒回,附上步骤后,又悄悄问她:【你跟岩哥吵架了?他跟吃了枪.药一样[怒]】

闻雪看了眼背对着她处理梭子蟹的贺岩。

她能感觉到,从昨晚到现在,他在不知所措,也在隐忍。

原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忘不了昨天他在吻她之前的那个笑。

那时她觉得刺眼,现在回想起来,他笑里带着绝望。

她收回视线,回复消息:【没有,可能是我今天睡得太晚,他一个人在准备年夜饭,太忙了,别生气[抱抱]】

娜娜:【晚上记得拍年夜饭给我看[哼哼]】

闻雪轻笑一声,收起手机,按照步骤弄了一小碗浆糊,拿着刷子跟对联去忙活。

她离开厨房后,贺岩继续洗洗刷刷,忽然想到让她贴对联好像不太安全,去年是她跟娜娜一块儿,至少有个人能帮忙,今年她一个人站凳子上,要是一不小心摔下来?

思及此,他也顾不上处理海鲜,蹙紧眉头追出来,拿眼神朝右边尽头处扫视,却是一愣,没见着她的影子。

他神色凛然,理智上知道她不会不告而别,但心里还是慌张了几秒,正准备大步前往她的房间敲门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顿住脚步,转了个方向下楼。

二楼的通廊上。

贺岩目光沉静地望着那道娉婷身影。

她站在椅子上一丝不苟贴着对联。

所有的关心祝福,她宁可自己不要,也要全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