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2页)
“提拉米苏。”
她想了想,补充,“碰到微微哥哥了。”
贺岩面色微变,“他买的?”
“嗯。”
闻雪点头回答后,随手用发圈将头发扎好,每天遛完狗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水冲洗它的狗爪子,她弯腰抱起石头进了洗手间,贺岩紧跟着进来,从她怀里接过还想耍赖的狗子,“我来。”
她抬眼看他,拿起花洒,打开开关。
“那小孩中考不都考完了?你在哪碰到她哥?”他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是很巧,今天我陪冰雯面试,在写字楼附近的咖啡店碰到他,原来他也在那家公司上班。”她停顿几秒,低垂着眉眼,继续说,“其实这个面试,是我推荐给冰雯的,不过师姐也有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实习,我有点犹豫。”
她好像看不到他瞬间沉下来的神色,自顾自道:“我觉得那里
还不错,在想要不要考虑之后给她答复。”
“不用。”
他语气生硬,“老吴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实习公司,待遇不错,离你现在的住所也近。”
上辈子她就是去了林柏舟所在的公司实习。
不可否认,也是这大半年的经历和相处,拉近了她和林柏舟的距离,他们从陌生人变成经常都会见面的同事,再到朋友。
但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
“可是,冰雯在那里,我和她每天都可以见到,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太远了。”
“还好,有地铁,我每天可以早点起来。”
“你非要去?”他似是不耐烦地问。
她怔了怔,心跳加快,眼看着离答案只有一步之遥,她想触碰到,就不得不去试探他、逼他,柔声道:“我是在和你商量,问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就是不要去。”
贺岩神情严肃,伸手圈住她的手腕,花洒一偏,对着他喷洒。
顿时,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额前的头发湿了,水珠顺着凌厉的眉峰滑落。
她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关花洒,她垂坠的裙摆也被溅湿,狼狈地贴着小腿,两人都好似淋了一场雨,沉默对视。
贺岩怀中的石头开始挣扎,他弯腰放下它,它立刻跑了出去。
这“是非之地”只剩他和她。
她似乎在躲避他的目光,回身拿了他的毛巾递过去,“你先擦擦。”
他直勾勾地盯住她不放,接过毛巾又扔一边,“别去。”
洗手间里潮湿而闷热,待得久了,会有缺氧的感觉。
“为什么?”她看着他,问道。
为什么?
贺岩听着这三个字,不合时宜地想到饭桌上被她遗忘的巧克力挞。
这才多久,有没有两个月?她已经第二次提起林柏舟,上一次她一口一个“他”“我们”,这一次还想去他所在的公司,那么,现在林柏舟在她心里是什么人?
不需要蹚浑水,不需要掺和那些危险的事,踏实沉稳值得信赖的好人,是吗?
“不适合。”他面庞紧绷。
“哪里不适合?”
“人不适合。”
贺岩隐忍着,这话一出,洗手间里静了下来,他们对视着,也对峙着。
闻雪的心都仿佛被一只手揪着。他现在看她的眼神,她并不陌生,之前他喝醉意识都不是很清醒的时候也这样看过她,无力又无奈,她那时不懂,现在都懂了。
“你是说林柏舟?”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试图平心静气地跟他讲道理,“我是去实习,况且我也不会——”
他忍无可忍。
她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放任她的结局是什么。
他冷声打断了她:“所以你还是要去?”
在短暂又漫长的沉寂之后,闻雪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对他有偏见?很早之前我就感觉到了,但你不是不认识他,都没说过话吗?”
贺岩脸色铁青,他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够了!”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面前的闻雪像是被她吓到了,正错愕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写满了难过。
他偏过头,深吸一口气,理智回笼了一分,压抑着火气,语调艰涩缓慢:“我对他没有偏见,你以后想交朋友,想有新的生活,都可以。”
这一秒,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他在说谎,她也知道这些都是违心话,他嘴上平和宽容,目光却强势地攫住她,哄骗她,需要她,不准她离开。
“但林柏舟他不适合。”
闻雪沉默地望着他,笑了声:“那你告诉我,谁适合?”
贺岩不知道,光是问出这个问题,已经快用完她全部的勇气。
她很胆大,默默地和他一起走钢丝,她同样也很胆小,总是紧闭着眼睛小心翼翼,现在她想睁开眼睛,想亲眼看一看,继续往前走,究竟是会摔下万丈深渊,还是走到鲜花盛开的另一端平地。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要睁开眼睛,看个清楚。
贺岩的伪装被击碎,他目光沉沉,想听真话是吗?
“谁都不行。”
他就站在她身后,他就守在她身旁,她上辈子喜欢过的林柏舟也好,她想要逃离的周献也罢,他都不允许他们靠近她。
闻雪心口一跳,泛起一阵麻意,她垂下眼眸,微微侧身,拿起被他扔在洗手台上的毛巾,在他面前站定,仰着头,一言不发地为他擦头发,还有脸上的水。
不知不觉,连她都没发现自己眼眶红了,一滴眼泪悄然落下。
她的心太痛了,为自己,也为他。
贺岩定定地看着她,忽地怔住,这滴泪砸在了他灼伤的心上,汹涌着的怒火和妒火被浇灭,他在干什么,又在说什么,不再克制,伸出手臂抱住她,搂进怀中,紧紧相拥。
闻雪被他困住,鼻间都是他的气息。
曾经让她很有安全感,现在却令她酸胀。
她不再犹豫,顺势回抱,掌心下是他受过伤的左肩,尽管没看几次,她早已牢记是哪个地方受伤缝合,很想问他,值得吗?
闻雪的手指蜷了蜷。
她贴着他高大僵硬的身躯,感受着他炙热的呼吸,轻轻踮起脚,她闭着眼主动而清醒地吻了上去。
谁都不适合,除了你。
谁都不行,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