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the hundredth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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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漫长的一个夜晚。

越清舒无法想象这一个晚上要怎么过去。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基本都消耗在无止境的欲望交叠中, 从未有过如此安稳聆听的时候。

岑景像是要把她的一切都挖出来。

她逃避性地也去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样子。

越清舒问他:“你不走吗?”

“不用急。”岑景说,“就这么抗拒跟我呆在一起?”

越清舒说不上话, 她再过去准备坐着的时候,发现岑景给她熬了一份养胃的粥。

家里没什么菜, 他就只清炒了芦笋虾仁和白灼油菜。

“吃吧。”他说, “你今晚应该没吃多少。”

岑景对她非常了解, 了解到他甚至知道越清舒洗完澡是要吃夜宵的。

她有点睡前一定要吃点什么填填肚子的强迫症。

饿了就一股委屈劲儿。

越清舒以前睡眠时间固定, 基本会在饿之前就入睡,但跟岑景呆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可能。

他们做的事情太消耗体力, 她总是饿得肚子咕咕叫。

他家那个别墅位置又偏僻, 点不到外卖, 越清舒就会跟他撒娇。

说饿了, 叫他去做个饭。

刚开始岑景不乐意惯着她,说睡前吃东西积食, 对消化不好, 但越清舒每次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总是耐不住, 想要满足她所有的欲望。

不管是性.欲还是食欲。

越清舒看着那还在滚热气的砂锅粥, 竟然又问他:“你是准备等我吃完饭再走吗?”

岑景帮她烫好了碗, 捧在手心还有点暖呼呼的。

珠洲那边用餐有要用开水烫碗的习惯, 但这个习惯搬到沪城来以后, 她就慢慢改掉了。

她初来沪城, 第一次跟班上同学一起出行。

所有人都是撕开包装后直接使用,只有她在等服务生给一份热水用来烫碗。

最后只拿上来一壶茶水, 她以为是用来烫碗筷的,直接往自己碗里到。

周遭同学还问她,“越清舒, 你是要吃茶泡饭吗?”

很多人好奇她为何这样,结果就看到越清舒一通操作下来,又将碗里的水倒进了垃圾桶。

“为什么要这样?这是哪里的习惯?”

“是在浪费茶水吗?”

“欸,我还以为她要用碗喝茶呢…原来是为了洗碗。”

“不用洗的,直接用就可以了!”

“而且这个水也不烫啊,这个茶都有点凉了,你就算用来烫碗,也应该用热水吧!”

当年的大家还没有学会求同存异,他们只是觉得越清舒很奇怪。

越清舒也还没学会如何在陌生的城市生活。

她只是觉得一切都很陌生。

那一瞬间,莫大的孤独感侵袭了她的世界。

所以看到岑景帮她烫碗的时候,越清舒愣了一下,她触碰着那温热的感觉。

“沪城人吃饭哪儿有要烫碗的?”越清舒说着,“下次不用了。”

说出口的时候,越清舒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下次”。

她嘴上说不用,却伸手捧着那个碗暖手。

岑景坐在餐桌对面看着她,看她敛眸不说话,乖乖吃饭的样子。

二十天。

整整二十天,他们没有见面的这段时间。

他什么都做了,去研究她的近况、去周为面前询问她的安排…全部全部…一件不落地观察了。

越清舒的性子他了解,她是个很倔强的人,做了决定无法轻易改变。

岑景很清晰地知道,越清舒这次回来是不想在沪城久留的,她本身就对这个城市没有太多感情。

她会走一次,就会走第二次。

他不会再给越清舒不告而别的机会。

他知道她想做什么,是什么打算,也知道——

她今晚要跟纪博洋见面。

岑景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冷静,他觉得自己足够清晰地握着一切。

他觉得自己可以等。

可以等她重新想通,等她重新喜欢他,也可以花时间慢慢跟她周旋。

可当听到她跟纪博洋见了面,去吃了她不喜欢的川湘菜,越清舒还跟他聊得很开心这件事以后。

岑景突然又觉得,什么狗屁理智、计划、冷静?

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不能等她找他了。

他要去找她。

越清舒小口小口喝着热粥,感觉到胃里暖和了些,她不找话题,是岑景主动问的。

“你打算自己出去做策划活动公司?”

越清舒知道自己的简历要当老板暂时还有点拿不出手,她不清楚岑景这句话里的意思。

但也没认输。

“嗯,具体怎么做的流程我也了解,也有过比较拿得出手的作品。”她顿了顿,“虽然还很少,但以后还会有新的。”

“比较拿得出手的作品?”岑景的尾音勾起来几分。

“不算吗?”越清舒自认为完成得还不错,“至少喜莱也因为我这个项目扭转了很大一波局面。”

他总不能对她太苛刻。

“不是比较拿得出手。”岑景看着她的眼睛,“是非常拿得出手。”

越清舒喝粥的手微微停顿。

她没说话,低头听他往下讲。

“这是客观事实,不是我对你的滤镜,那个项目你完成得很好。”

“虽然一个项目的成绩要拿出去谈合作是有点少,但这一个就足够让很多人愿意跟你合作了。”

那么多人毕业后挤破头皮都想进喜莱镀个金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简历漂亮,更多的还是…

在喜莱做出成绩,是真的能学到很多东西。

越清舒的工作内容细节沟通百分之八十都是岑景手把手教的,她学得快,他教起来也轻松。

岑景稍微停顿,也告诉她。

“但也会很辛苦,独立的小公司的后背只有自己一个人,所有的风险都要你自己一个人承担,别人也会觉得你公司的抗压、抗风险能力会相对较弱。”

“而且体量小的公司在谈合作的时候,的确会吃亏。”

这个吃亏主要是亏在钱这方面。

越清舒当初能做出那个项目,是绝对离不开喜莱集团的财力支持的。

谈钱俗气,但又避免不了。

他说的这些,她其实都知道,毕竟这就是事实,越清舒差不多吃饱,把碗往旁边一放。

“我知道。”越清舒说,“这些问题我自己能处理。”

“处理不了的时候怎么办?”岑景又问她,“工作上总会遇到难以处理的问题的,谁也不可能完全顺利。”

越清舒觉得他这话的暗示有点明显,好像是在叫她依赖他一样。

她才不想这样。

于是越清舒反问:“你呢?你处理不了的时候怎么办?或者说,我应该问你,你有没有过觉得棘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