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页)

“不用不用,”汤婵连忙摆了摆手,“我走走就好。”

解瑨见她似乎没有很难受,就没再坚持,只是劝道:“罪莫大于可欲,以后还是多加注意,不可贪食。”

“您说得是。”汤婵有些愁苦地叹了口气,摸着小肚子有些惆怅,“每逢佳节胖三斤,古人诚不欺我。”

这么想着,汤婵溜达地更起劲儿了。

解瑨看了她一会儿,总算是抑制住想要按眉心的冲动,低头接着看书了。

只是解瑨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心情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松缓。他唇角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神情更是少见的放松,英俊冷峻的眉目间多了点平易近人,惹得汤婵瞄了一眼又一眼。

屋外寒风呼啸,屋中温暖如春。读到书中诗词,解瑨突然想起什么,问汤婵道:“你之前去了杨家的宴席,应该见到了庞二姑娘作咏梅诗?”

“您也听说了?”没想到解瑨会提起,汤婵有些诧异地问道。

“岂止是我,”解瑨微微摇了摇头,“这首诗都传到了不少大人的案头。国子监里一些自诩才子的监生们素来对闺阁诗不以为意,甚至多有贬低,这次却是个个无言以对。”

汤婵听得想笑,“您也觉得好?”

解瑨轻轻颔首,“语言朴素、平实内敛,却自有深致,回味无穷,是能传世的千古名句。不过……”

他思忖片刻,“你在侯府之时,可曾见识过庞二姑娘的文才?”

原来的庞妍不喜读书,更别说作诗了。汤婵停顿稍许,“我倒不曾见过她作诗,”她没有露出异样,“为何这样问?”

“无事,”解瑨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庞二姑娘声名鹊起,并不是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有些酸丁言辞凿凿,认定这首诗不可能出自一闺阁女子之手,定然有高人在背后指点,或者干脆是其替身所写,总之不信女子能有这样的能耐。

解瑨心中也有疑惑之处,倒不是因为庞妍是女子,而是不解这般有才华之人,又不是落在需要藏拙的境地,为何之前会一直默默无闻。

多年办案的经验让他直觉有些不对,但转念一想,这世上不乏有惊艳才绝、一鸣惊人之辈,许是他多想了。

再说庞二姑娘如何,与他也没有太大关系,解瑨心中摇头,不再多做纠结,转而看向坐下来的汤婵,“感觉好些了?”

汤婵见他不追究,心下也是舒了口气,闻言笑应道:“已经好了。”

解瑨颔首,“那便歇息罢,时候也不早了。”

汤婵刚要应下,却想起什么,连忙道:“我今日身上不爽利,您要不去姨娘那儿?”

新婚夫妻不好分居,自二人成婚,解瑨若歇在后院,都是在汤婵房里睡纯素觉。只是他公务繁忙,很多时候都是在书房休息,上个月汤婵来姨妈那几天更是解瑨最忙碌那一阵,都没怎么回府,直到年节这段时日才天天歇在后宅。

如今新婚期已过,解瑨也不用非得留在正房了。

不过解瑨一怔之后却是道:“不必,我去书房便可。”

汤婵有点意外,又问道:“那我让紫苏伺候您?”

在一旁收拾东西的紫苏闻言动作一顿,反应过来后连忙低下头藏住神情。

“也不必了,”解瑨依旧拒了,他神色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对汤婵淡淡道,“你好生歇息。”

行吧,他不愿意,汤婵自不会上赶着,“那您有事再遣人叫我便是。”

等解瑨走了,汤婵洗漱之后准备上床休息。

这副身子虽宫寒不孕,但痛经并不严重,来例假时只是小腹坠胀,手脚寒凉,跟汤婵前世差不多。

丫鬟们也知道汤婵小日子时更怕冷些,被窝里早早就塞好了几个汤婆子,暖洋洋的,汤婵伸手一试,

满意极了。

她刚要钻进被窝,却见紫苏突然跪到她跟前。

汤婵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夫人,”紫苏咬咬牙豁出去道,“奴婢不想伺候二爷!”

汤婵一愣。

她缓了缓神色,“你先起来,慢慢说。”

紫苏没有动,而是给汤婵磕了个头,“还望夫人成全!”

紫苏知道,她是专为了做通房丫鬟才到汤婵身边的,根本不该痴心妄想自己做自己的主。

但汤婵对待宛姨娘的态度让紫苏燃起了一丝希望。

宛姨娘的出身,紫苏看得明白,她相信汤婵也清楚,然而对待宛姨娘,汤婵没有丝毫鄙夷,反而堪称以礼相待。

汤婵不会亏待身边人,紫苏认清这一点,莫名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紫苏本来以为汤婵会问起原因,没想到汤婵什么都没问。

她只是坐到床边,认真问紫苏道:“你想好了?”

“奴婢想好了。”紫苏坚定地点头。

“我知晓了,”汤婵点点头,“以后不会让你伺候就是,你起来吧。”

紫苏大喜,心口大石尽去,眼角眉梢都透出轻松来,“多谢夫人!”

烛火熄灭,汤婵平躺在床上,手背搭着额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到底还是被这个环境慢慢同化了,汤婵不由反省,自己叫丫鬟伺候男主人的行为实在太过理所当然。

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总该尊重她们本身的想法才是。

第二天,汤婵就把紫竹悄悄叫了过来。

“之前是我疏忽,忘记提早问过你的意思,”汤婵温声问道,“你可愿意伺候二爷?”

紫竹惊讶了一瞬,反应过来很快便道:“奴婢都听夫人安排。”

看来紫竹是愿意的,汤婵再次确认了一下,见紫竹态度坚定,才点了点头,“我知晓了,你下去罢。”

紫竹依言告退。

不过回去之后,她却越想越不对,私下里找了机会询问紫苏道,“夫人可曾问过你,愿不愿意伺候二爷?”

“夫人问你了?”紫苏闻言忍不住跟姐妹分享,“我求了恩典,不必伺候二爷呢。”

“什么?!”紫竹蹙起眉头,“你怎么存了这般念头?”

紫苏低下头不说话。

她也曾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然而父母早逝,家道中落,她与姐姐无依无靠,被接到舅家抚养。可谁想舅舅竟是个赌鬼,欠了赌债之后,竟要把姐姐卖了做妾,姐姐宁死不从,被逼得投井而亡。

舅舅没能拿到银钱,不由大怒,转头找来人牙子,把年纪还小的紫苏卖了个好价钱。

紫苏没有姐姐的勇气寻死,随波逐流,安分守己,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因她长相漂亮,几经辗转,紫苏被卖到了一位专门给大户人家调教通房丫鬟的妈妈手上。

虽然已经认了命,可姐姐的死一直深埋在紫苏心里。若是没有办法也就罢了,可她运气不错,遇上了和善的主家,若是不争取一把,做了妾室,姐姐地下有知,又该如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