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页)

她想,至少把自己唯一珍贵的,都给他。

为了赎罪,还是为了了结,周挽自己也说不清楚。

陆西骁盯着她看了会儿,起身,淡声:“吃完饭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平川市。”

周挽心跳漏了一拍:“去那里干嘛?”

“有些东西要处理。”

……

从B市飞到平川市要四个小时。

周挽今天醒来时就已经下午,买的机票是晚上的航班,要在那住一晚,周挽便将两人的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个行李箱。

坐上飞机,周挽又开始犯困。

昨晚她实在被折腾得不轻,身上还有些不适,等飞机起飞的空隙里便又睡了过去,陆西骁向空乘要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过了会儿,飞机终于开始向前方急速滑动。

上升时带来的失重感让周挽隐约醒过来些,她眼睛都还没怎么睁开,下意识抓住陆西骁的手腕,指腹在他手腕内侧轻抚。

陆西骁侧头。

小姑娘穿了件米色的羽绒服,扎了马尾,干干净净,几缕碎发缠在白皙的颈间,眼睫轻颤,缓缓清醒过来,脸颊无意识地在他肩膀轻蹭。

“陆西骁。”她带着点急迫地唤了声。

“嗯?”

“你别怕。”

陆西骁愣了下,勾唇:“没事。”

周挽去看他眼睛。

外头是黑暗的,往下看是灯火通明的城市,飞机里光线很暗,只有几盏亮起的小灯,散发出温柔的暖光。

她没有在陆西骁眼中看到害怕的神色。

他已经克服恐高症了吗?

也是。

黄屏哥说,他大学是去国外读的。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飞来飞去,当然已经克服了。

周挽再一次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确实是分开太久了。

久到,过去的记忆都开始出错了。

可即便知道了他已经不再怕高,但那些潜意识里的东西没那么快改变,后来周挽又睡着了,但飞机颠簸时就会无意识地攥紧他的手。

就像那年在学校天台。

就像那年在平川市的“城市之眼”。

而陆西骁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飞机上睡着。

他确实可以面色不变的坐飞机,哪怕是十几个小时的长航线他也不会再出现那些过激的反应。

但到底是在万里高空之上,没法如履平地般放松,每次碰到飞机颠簸他都会极为不适,肌肉收紧用力到发酸。

而此刻周挽就坐在他身边,和从前一样握着他的手。

陆西骁从来没有一瞬像现在这样安心过。

……

平川市的冬天没B市那么冷。

明明从前也觉得冷,可习惯了B市的生活后再回到这里,似乎就一点也不觉得难以忍受了。

陆西骁牵着周挽的手走出机场,打车。

当他报出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地址时,周挽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这些年平川市大变样了,城西出现了许多新建的高楼大厦,在夜晚璀璨的灯光流转,就连出租车的起步价都翻倍。

但好在城东那一片老城区几乎没什么变化。

路两边依旧是樱花树,在冬天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周挽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

出租车停在那两扇熟悉的铁门前。

周挽下车,脑海中一刹那铺天盖地的涌入许多回忆。

铁门被打开,也像是打开了她的记忆大门。

原来她什么都没忘。

她看到花园里的花,如今是冬季,只有几株山茶花正盛开,但其他植物也都被打理得仅仅有条、健康生长。

“这些花,后来都活过来了吗?”周挽问。

“嗯。”

周挽走到山茶花前,俯身轻嗅,侧脸柔和安静,嘴角很轻地提了下。

“我后来很少回这里,但偶尔会让人过来打理,还算可以。”

周挽笑了笑,说:“等开春了,应该会很好看。”

陆西骁拎着行李箱进屋,周挽跟进去。

从前她住在客卧,而此刻她犹豫了下,还是和陆西骁一块儿走进主卧。

陆西骁打开行李箱,将她带的那身衣服和睡衣拿出来放到一边:“你先洗?”

“好。”

周挽洗完澡出来,空调已经打得很暖,一点都不冷,陆西骁拿上衣服又进了浴室,她坐到床边,忽然想到些什么,拿起床上的枕头,拉开拉链。

她曾经把奶奶为她求来的香囊放进去过,想以此保佑陆西骁平安顺遂、夜夜好梦。

但现在却不见了。

周挽皱了下眉。

难道是换了新枕头?

这时陆西骁走出来,见她抱着个枕头:“在抽屉里。”

周挽一愣,拉开抽屉,果然看见那枚香囊。

“你发现啦?”

“差点扔了。”陆西骁走到她旁边,“有段时间我脖子不舒服,换枕芯时才看见。”

周挽手指轻轻摩挲过香囊,小心翼翼的。

“这是你奶奶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陆西骁垂着眼问。

“我想让它保佑你。”

“你自己呢?”

周挽指尖稍顿,仰头冲他浅笑:“反正我奶奶会在天上保佑我的呀。”

她笑时陆西骁发梢落下一滴水珠,正好掉在眼皮上,紧跟着他眉心一跳,有电流顺着尾椎骨爬上来。

这些年她的气质变得更厚重,但眉眼间还是原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干净清澈,笑起来像和煦的春风。

陆西骁抬手揉了把她头发:“睡吧,不是累了。”

*

到底还是知轻重的,这天晚上陆西骁没再折腾她,周挽得以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是大晴天。

周挽换好衣服,拉开窗帘,站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

她好久没有这么心旷神怡的感觉了。

陆西骁推门进来,问她收拾好了吗。

“嗯。”周挽从洗手台拿上头绳,将头发盘起,“要去哪里?”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陆西骁回平川市是要干什么。

他还是没告诉她:“到时你就知道。”

周挽便没再问。

屋外停着辆车,是后来大学期间某年陆西骁回来时买的,后来偶尔回平川市他都是自己开车。

好些日子没开,外头罩了层薄薄的灰。

周挽坐上副驾驶。

她以为陆西骁是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回户籍地办,不过是嫌一人无聊便拉她一道。

一路上她都极为放松,看着白天的平川市,看着这些年城市的变化。

直到那条路渐渐变得熟悉。

其实说熟悉也谈不上,只是周挽隐约觉得自己来过,但记不起来是确切地哪,直到出现钟楼的标志建筑,她恍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