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莫时鱼从直升机下来时,看到了一群黑衣服的很像变态的家伙。

他们意外礼貌的向他行礼。

其中一个瘦弱高挑、脸上缠着绷带的人影朝他的方向扑过来,抱住他,在他耳边发出了笑,“小鱼,你终于出来了,我终于抱住你了。”

“之前在梦境里的时候,只能投射一些暗示性的细节进去,真是麻烦。”

他缠着莫时鱼不放,最后被莫时鱼头顶忍无可忍的娃娃一把抓住耳朵,拎着往后拉,“……”

小莫猝不及防的头往后仰,他抬手薅住舍雨的尖尖:“舍雨你给我放开——”

舍雨:“你先放开。”

莫时鱼知道,无论是小莫,还是舍雨,覆面。他们都是怕的。

看着他在幻境里受苦,却无法插手。

看来事情结束后,有一段时间不能安歇了。

莫时鱼松开了小莫,有些无奈的看了看他身后同样带着点无语的复仇者。

他一开始确实中毒失忆了,但后来,在他的马甲、和店长那一点一滴的渗透,慢慢想了起来。

娃娃趴在莫时鱼的脑袋上,用尖尖抵着小莫的脑壳,但因为布料十分柔软,看起来像搂住了两个脑袋。

小莫和舍雨斗争的途中道:“那个老家伙已经没了,我在你来之前解决了他。”

莫时鱼说,“喔唷,你效率真高。”

舍雨从小莫的手里跳下来,化作了白发少年的模样,血色的眸子沉沉,“还有一个。”

“那个黑头发的俄罗斯人。”

“我们知道他在哪里。”一个复仇者走过来,低沉道,“但是他和我们一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他的异能特殊,没有人能彻底杀死他。”

莫时鱼歪了歪头,“异能特殊?”

悬崖边的海风十分热烈。

海浪一阵阵的冲击着峭壁,阴沉的天空慢慢压降下来。

“你来了。”

听到脚步声,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缓缓转过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在找你算账之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莫时鱼举着枪,看着黑发紫眸的俊秀青年。

费奥多尔优雅的行礼,“请说。”

“你扮作萩原警官和我说过的话。”莫时鱼轻缓的说,“应该是他在你们为他准备的梦境中,他对我说的原话吧。”

费奥多尔发出了低笑,“怎么?你觉得我说不出这种正义、鼓励的话吗?”

“我对你不了解。”莫时鱼说,“但我对萩原警官足够了解。”

“而且,也只有听到警官的原话,被我拒绝后,才能体现我确实是被驯养的放弃逃跑了,不是吗?”

费奥多尔安静的看着他。

海边的日光透过来,被削弱成了惨淡的光线,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带着极北之地特有的勾人心魄的冷淡。

“也许吧。”他露出了笑容,“毕竟小鱼,我也确实是恨着你。”

“看到你毫无生气的样子,我的心里会舒服很多。”

“为什么?”莫时鱼问,“我们从没有见过。或者说,这又是此前的某一世的债?”

费奥多尔歪了歪头,理所当然道,“当然,不然呢?”

“我还能因为一个没有见过的人而心生执念?”

莫时鱼:“……”

“你忘记了,这是最让我感到火大的事呢。”他隔着空气,轻柔的描摹了一遍莫时鱼的侧脸,“你这个坏人,竟然忘了我。”

“背叛者。”

“小坏蛋。”

莫时鱼从他风淡云轻的口气里,听出了比乌丸莲耶更蚀骨的执念,比绝望更深沉,比希望更炽热。

“那只小丑,小果君……也是你的人。”

“对,我们是一起的,对你来说,我们都是一部动漫里的反派。但我的存在要更深刻一些哦。”

费奥多尔仰头沙哑的笑起来,“我一直是你的噩梦。”

他伸出苍白透明的手,指着莫时鱼,“同样的,你也是我的噩梦。”

“你杀不死我,杀了我,我就会在你身上重生。”费奥多尔一步步后退,忽然道,“既然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你也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莫时鱼看着他病态的笑容,心想这个世界的病娇怎么tm的这么多,“你先说说看。”

“上辈子,你已经是那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身体,我让你杀了我。”费奥多尔一字一顿的说,“我代替你,承担这可悲的命运,让你解脱。”

“你竟然拒绝了。”

他疑惑的凝视着莫时鱼,喃喃道,“为什么?”

“……”

莫时鱼叹了口气,收回了枪口。

他口袋里的鱼鳞隐隐发烫,似乎在传达着某个信号。

不要,滚开,滚。

“他”仿佛在打着颤,摇着头,这么说。

莫时鱼道,“如果是我,我不愿杀一个人的时候,有两种理由,一是我对他仍有感情,二是我已经连杀他都嫌脏。”

“你是哪种呢?”

费奥多尔苍白的面颊浮起了些薄红,他定定的看着莫时鱼半晌,突然笑起来。

他笑得真心实意、前仰后合。

这个时候,他是彻底站在了悬崖的边缘。

“用不着你让太宰君杀我,小鱼。”他的紫眸轻柔的眨了几下,“我今天将在此死去。”

“说到底,我要做的事,在上辈子已经做完了,之所以回来,或许就是为了这一个答案罢了。”

“如果搞不明白,我会很难受。”他脚步忽然腾空,往后倒去,视线逐渐从那个青年身上抽离,望着那越来越远的灰蓝色天空,“难受的死不瞑目的。”

风声在耳边迅速的流逝。

他好像看到了那个过去的人影。

他在那个位于天空的赌场里看到了他,压着肩膀,握着台球杆,正和身旁的驼色风衣青年说这什么,嘴角的眉眼都是鲜活蓬勃的笑意。

他弯下身,而费奥多尔的视角几乎与他是对面,他看到了青年宽松上衣垂下时露出了匀称、流畅的肩颈。

然后,他熟练的打出了一杆。

那一杆仿佛时冲他来的,杆子碰到了台球的清脆声音,和哗啦啦冲散的台球。

那一刻,他确实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

费奥多尔等到了他和太宰治分道扬镳的那天,然后等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朝他露出了柔和的笑意,“要一起来吗?”

那个小鱼是怎么回答的?

忽然有些记不清楚了。

但是这充满算计和嫉妒、恶意的初遇,到底结局不会超脱开局的这几个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