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2页)

苏祈安有种莫名的慌乱,倘若说来找谭斯京是一种勇气,那真正和他见面就是勇气散了,成了无措:“没有,怎么会?”

“那跟我上来吧。”

阮晋伦的背影落在苏祈安的眼里,沉甸甸的。

被加过伏特加的绝对落日在此刻后劲儿也上来了。

轻飘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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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斯京在酒吧楼上的长廊抽烟,挺拔玉立的脊背微弯,趴在围栏上,吞云吐雾,矜贵松弛。

二十多年来去随性惯了,开个酒吧也不忘在走廊贪个自由。

苏祈安过来的时候在背后的落地窗敲了两下。

她说:“谭斯京……好巧。”

谭斯京没应,明显刚刚听到了阮晋伦和她说先走了的声音。

也不想应,当作没听见,静等她自个儿走。

一般来说,这么近的距离,没应,明眼人都知道是不想搭理。

只是没想到,那姑娘还挺执着,又敲了两下,重复着。

那熟悉清音落在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糯:“谭斯京。”

谭斯京应了。

捻了烟,刚抽过烟的嗓音微哑,过分的好听,“嗯。”

苏祈安抿了抿唇,也不走过去,从他应的那一刻开始,心间荡出波澜,裹挟着小心翼翼的情绪在里头,“谭斯京,这几天你没有在酒吧。”

这话可多了去了的意思,短短几个字,透露出柔肠百转的心思。

“苏祈安,上回是最后一次。”

懒淡的一句话,听起来残忍十分,明明是这样缱绻的声音,苏祈安没半点喜悦。

她知道这话什么意思,是她唐突了。

谭斯京并不想跟她继续下去,今天是她冒昧了,没回应的第一声招呼就已经是答案。

没由来的一阵鼻酸,苏祈安很小声地呼了口气,低低地说:“我知道。”

浓浓酒味呼出,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通话还在继续,苏祈安脸上荡出微醺后的薄红,“谭斯京,酒吧的酒好容易醉,每次都醉了。”

“调酒师今天调的酒,也好漂亮。”苏祈安吸了吸鼻,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谭斯京说话,嗓音柔软。

额外附加的一面,不如就把时间变得长一些。

谭斯京没转过身,也没去看苏祈安的脸。

半晌,他说:“苏祈安,这是第三次。”

第三次醉了。

哪有真的醉啊,醉不醉心里明镜似的。

苏祈安“嗯”了声。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觉得气氛不同。

苏祈安平日里不怎么分享生活,但不代表她不会。

她把今日里课堂上发生的事告诉谭斯京。

没和老师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尽了,还顺带颇有心机地把余一婕说的那句话也说出:“你说她怎么这样呀,因为喜欢的人是我,就可以这样把责任都推给我吗?谭斯京,我好委屈呀,你说是不是?”

我最近白忙一场了。”

小姑娘软巴巴地吐尽苦水,说的人都心疼。

平日里的语调加上此刻的微醺,听起来有些清甜的可爱,软绵绵的。

谭斯京转过了身,望着苏祈安。

偏谭斯京好认真地附和她,“嗯,是很委屈,那要怎么办呢?”

不知道是错觉吗,总觉得有一阵穿堂风温柔吹拂过面。

明明顺着他的应该委屈的,偏偏苏祈安听着他的回应方才在课堂里的不顺畅瞬间烟消云散。

他的这点嗓音可真适合抚慰人心。

上回周雨喆说要给她相亲,有一点原因如今让苏祈安觉得她说得对。

她说苏祈安二十好几的年纪了,该找个人谈恋爱结婚,否则生活里遇到点事该怎么办?不顺心的事父母一辈的无法理解,伴侣总是可以理解。

谭斯京当真有一把迷人嗓音,能够令她产生这样强烈情绪。

苏祈安着了道,悸动在胸腔里蔓延开来,她遥遥站在那儿,音被风撩的动听,顺着话空气传播到站在长廊上的谭斯京耳边:“谭斯京,我醉了。”

真有人醉了能这样明白地说自己醉了?

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谭斯京问她:“你又想要什么?苏祈安。”

这样直白地问她,苏祈安没有说话。

气氛安静下来,良久,苏祈安捧着酒杯,在酒吧那样嘈杂的环境下,细细问他:“谭斯京,你想听我和你分享生活吗?”

“想的话,你加我微信呀。”

这话太直白了,太浅显了,明明说好了是最后一面,微信加不加都没区别,偏偏谭斯京删了,那天晚上和做梦一样。

谭斯京不是不懂苏祈安的心。

她的种种行为,性子,都能体现出目的。

女人能够无端地对一个男人示好是什么意思无非就那点事儿。

但苏祈安不一样,摆在明面上的乖软,多少有点单纯。

一开始谭斯京是对苏祈安起了兴趣。

惊蛰那天,苏祈安给他过生日,显而易见是还半分未涉世的存在。

单纯文静的小姑娘。

他谭斯京不想牵扯情场那点破烂事,尤其是这种一看就不逾矩的女学生。

索性把微信删了,彻底断了念头,哪知今天她会过来。

苏祈安是真的固执,倔强。

同时也能确定,她清醒得很,清醒地想要跟着他。

谭斯京笑了,那勾人腔调里带着刽子手的锐利凌迟,却蛊惑灵魂。

“苏祈安。”

他停顿,“别白费心思。”

“我没有呀,我在问你呀。”这样慢吞吞地回答,倒成了她在问似的,“我只是想要一个,再见你的机会。”

再后来苏祈安说了些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谭斯京真是个令人望而却步的存在,真不是她能够得到的。

她细声细语地说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技巧,敢用自己那一星半点的软糯去赌谭斯京的回应。

谭斯京长叹一口气,似无奈,似感叹。

又似在说,自己怎么会任由一小姑娘胡来?

最后归于一句:“过两天飞美国,别来找我了。”

“谭斯京。”苏祈安装作思考模样,其实心跳早已震耳欲聋。

她一步一步走到谭斯京面前,仰头与他对视,“你真的,不要我等你回来吗?”

声线温软娇柔,沁着吴侬软语的魅惑,叫人心神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