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绿脉行动3
接下来的步骤由男助理代为操作,因为那东西不仅她自己有点害怕,而且实在不符合身份。
“这里有一罐活水蛭,是放血疗法常用的那种,可以看到它们现在都还有旺盛的生命力。接下来我将模仿十几年前提出的用水蛭检验矿井毒气的方法。”
前排的贵族女士非常后悔选择了这么靠前的位置,纷纷偏过头,海瑟尔自己也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生怕它们跳出来。
“这边是两杯刚刚打的清水,为了实验的效率,我们将颜色最深的这块布的边缘浸泡进其中一杯里,稍微搅拌一下,很快水就变成了黑色。这不奇怪,毕竟大家都知道废气是很脏的东西,那么接下来我要证明的是它不仅脏而且有毒。”
有毒?这个词再次引起热议,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不过他们还是诚实的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看。
海瑟尔让男助理把清水和黑水分别倒进两个透明的培养皿里,再各自放两条水蛭进去,又招呼了旁边两个男仆上来,一人拿一个顺着会场阶梯坐席中间的过道往后走。这会儿会场的人更多了,连后方的过道旁都站了不少人,显然是被刚刚场内的喧闹声吸引进来的。
“大家可以看看这两边的区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清水里的水蛭现在还好好的活着,黑水里的马上就会开始抽搐,直至死亡,它的体表还会附着黑色的颗粒。”
男仆所到之处,胆子大的都推搡着往前凑,胆子小的则不停的后缩。不过大部分人都充满好奇,没有打断实验的进程。前一分钟,两个培养皿的水蛭还都以相似的频次正常活动着,前排也没有什么声音。走到中后位置的时候,变化开始显现了。
“天哪,真的,它抽搐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学者大叫了一句。
前排的人纷纷回头,后排也跃跃欲试往前挤。
男仆试图继续往后走,但他们很快都被堵在中间走不动了,因为不少坐在最后的商人都等不及凑了
上来。
“别挤,待会挤翻了谁都看不了。”有人大喊,不过没人理他。
“天哪,真的,它好像快死了。”
“上帝啊,这好像人中毒濒死的样子。”
黑水里的两条水蛭很快就放弃抵抗,停下了抽搐。
“死了。”“真的死了。”层层叠叠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
海瑟尔呼了一口气,示意男助理继续当传声筒,这次还要把音量再提高一倍。
“看来,结果如我猜测的一样。另外,如果我们将刚刚的黑水倒进香蒲、芦苇等吸附力强的植物盆中,静置三天以上过后,我们会发现盆中的脏水变得清澈不少,异味也会减少。”
台下的人仍沉浸在废气有毒的论证中,没人在意她后面这段话。
前排一个没有亲眼看见水蛭死亡过程的人张口质疑:“这是什么儿戏也能拿到这么多人面前讲,谁知道那些黑色的布上面加了什么东西。”不相信废气有毒的人很多,他们纷纷应和。
不过也有迟疑的反对,最后一排一个先生站起来大声说道:“各位,我家住切尔西住宅区,在工业区还有一家钢铁厂,昨天下午我确实在这两个地方都看到了同样的白布,当时我还觉得很奇怪。”
中间位置也有一个画家站起来应证:“实验的真实性暂且不讨论,但我今早去海德公园写生的时候,确实也看见了一块白布。”
海瑟尔特地把布都放在显眼的地方,还派了专人轮流监守,路过的人不少,会场里也自然有人会看见。
最开始提出问题的人又说:“就算布是真的,水里说不定也加了点什么。”
海瑟尔无奈,有的人就是嘴硬:“先生,这个实验非常简单,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回去之后都可以按照我说的重复这个操作,如果我在水里加了东西,那岂不是很快就会被揭穿?”
那人无言以对,摆出一副不想和无知女人讲话的脸色,坐下不再说话。不过大部分人都倾向于暂时放下对道具的质疑,不少人盘算着回家自己试一试。
海瑟尔继续说:“如果大家还不相信我说的,可以从肉铺买新鲜羊肺回家切片,代替水蛭重复实验。羊肺和人肺功能一样,放入黑水的羊肺会发黑溃烂。此外,东区有太多年纪轻轻就得肺痨的工人,这都能佐证我刚刚提出的观点。”
她说得有理有据,不少人都有些心慌。这其中切尔西的新贵们是最慌的,毕竟切尔西那块布也就比工业区浅一点,相比真正的贵族区和公园就黑太多了。一些商人太太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染黑的肺,想象自己咳血直到死去。
第一排真正的老牌贵族看着后面慌乱的样子,不屑的撇嘴,反正他住在海德公园附近,没看到海德公园的布都是白得什么也看不到的吗,早知道就不浪费时间来听什么演讲了。
“真是一场闹剧。”威斯敏斯特区的住户评价,他大声喊:“看来夫人的演讲受众只有开工厂的那群人了,我们就可以先告辞了吧。”
这话引起了新贵的众怒,他们只能无可奈何地暗自咬牙。
海瑟尔神态自若地点头:“可以,如果您对第六块布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的话。”
“第六块布?”
“没错。”海瑟尔让人把最后一块推到前面来,说道:“这块也是在威斯敏斯特区同一个位置摆放了四十八小时的布。”
“不可能!你这都快和切尔西差不多黑了。”立刻就有人质疑。
海瑟尔把威斯敏斯特的两块布单独摆在一起:“这块几乎看不到颜色的是前天中午到今天中午摆上的,而另一块更黑的则是再往前四十八小时摆的,或许有人会注意到,四天前伦敦正大范围刮东北风,这证明,刮风的时候,工业废气完全会被带到远离工厂的这些行政区。”
“先生,显然某种意义上工业污染是公平的,只要还住在伦敦,就不可能百分之百逃脱它的魔掌。”
“好了各位,我的演讲完毕,感谢大家聆听。”
海瑟尔微蹲行礼,从容走下讲台。她没有回到原座位,而是径直从前门走了出去。她一出门,会场里的人再无心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等待下一个演讲,一些人直接冲上台凑到那几块布前近距离观摩,其他人则远远的招呼相熟的人聚集在一起,扯着嗓子讨论刚刚的讲话。
有人不愿意相信,偷偷和好友说:“这应该不是真的吧,说不定那位夫人是什么女巫呢。”
她很快被朋友否定:“我在克劳福德先生的宴会上见过这个劳伦斯夫人,她肯定不是女巫,不信你回去问维克多太太,她好像和劳伦斯夫人还挺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