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2页)

他不曾同人交往过,不知该怎么才能让人说故事给他听,本能地使了“利诱”。

玄石抖了抖身子,抖落下一颗拳头大的玄石来,那小玄石也被浮在半空,像驴前的萝卜钓着两人:“你们好好说,说明白了,我就将这个送给你们。”

他说完又觉得不放心,因为青袍小子——自称青云山天机观掌门的这位,实在不像个能好好说话的物种,便道:“你不要讲话,让那把剑说给我听。”

沈杞被他慢吞吞地嫌弃噎的直翻眼,他刺头当惯了,常是他噎别人,甚少体会自己被噎的难受,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道:

“你当我好稀罕给石头精讲话本么?”

却听那瓮声瓮气的破石头又说:“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大山把你赶出去,只留下剑。”

湖面上忽然起了一阵风,风仿佛打着旋儿,卷走了剑柄上贴的两张黄符,黄符轻轻落在地上,仿佛是被人小心放下。

沈杞刚伸手,正欲将符咒捡起,那邪门的风猛地一刮,定身符便稳稳贴在他脑门上。

第二道邪风卷着禁言符,晃晃悠悠地粘在了他嘴上——看上去像被贴了符的毛僵。

沈杞:“……”

苏栗:“哈哈哈哈哈哈哈。”

长剑笑的一颠一颠,将自己颠出了剑鞘。

这幸灾乐祸的遭瘟师兄一点没个师兄的样子,笑的把自己倒在地上打滚,明晃晃的锋刃翻来覆去反射着艳阳,晃的沈杞眼花。

苏栗:“哈哈哈哈哈掌门师弟你可知什么是报应?这就是啦,哈哈哈哈哈。”

沈杞瞪着眼,决定等定身解除了就给师兄立地回炉,放什么玄石,不放了,抓一把湖泥送他上天。

玄石不知道为什么长剑笑成这副德行,也不觉的可笑,当下只顾着瓮声道:“谢谢山兄。”

湖面荡起圈圈涟漪,似是在回应他。

欺负了沈杞的邪风转变成柔风,从玄石上轻轻刮过,仿佛摩挲着他的头顶。

大山从来不说话,只安静地陪着他,满足他的愿望。

长剑笑乏了,凌空绕着沈杞转了几个圈才快活地停下,转身直飞到玄石面前,上下点了点,张嘴石破天惊:“你唤什么山兄,这不是你找了五百年的人么?你当唤他夫君呀。”

玄石:“……”

这也是个不大会说人话的。

玄石听山中鸟儿闲言,对人类自认也有两分了解,自然懂得夫君是怎么回事,顿时唬成了哑巴。

他懵懵地想:我竟然是有夫君的石头精么?

惊悚过后,玄石倒也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夫君”和“娘子”的“上辈子”,他想:原来我上辈子是个女孩子。

又想,原来“山兄”真的是男孩子。

可惜他这么久,一直胡乱猜疑山兄是个腼腆的女孩,虽然从不说话,待他却温柔极了。

若反过来,自己是山兄的娘子,便说的通了。

玄石颇有些高兴,五十年来一直承大山照顾,常常忧愁该如何报答,如今既是“娘子和夫君”的关系,便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明。

他还有两分不大好意思,觉得自己将往事都忘了干净,变成了一颗石头,有些对不住人家。

又羞赧地想,我如今是颗笨石头,连化形都不会,山兄想是因为我变不回他欢喜的女孩子,才一直不肯同我讲话。

他硬生生地将两分不好意思,自我雕琢成十分,很不好意思地想,哎呀,这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冷不丁又突起一丝疑虑,这长剑说的是真的么?

他身为顽石,还不会弯弯绕绕的心肠,便耿直地问白玉山:

“山兄,你是我夫君么?”

白玉山被他劈头一句“夫君”问的整个山体都震了震,湖水猛地晃动,掀起一道浪头,将被定身的沈杞打了个透湿。

湿了的符纸从他光滑的额头落下来,沈杞一把扯了嘴上的禁言符,吼道:

“苏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