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太久

任舒不说话, 身子却在他怀里发抖,只能听到压抑的抽噎声,呜咽声音听得人心脏跟着抽痛, 厍凌手掌着任舒的脑袋,另一只手在她背后慢慢抚着。

“好了。”

身后几个小孩背着书包走过, 原本还在打闹嬉笑, 看到站在路边抱着的两个人瞬间没声儿了。

礼貌小孩悄无声息走过去,跑远了才继续说话。

厍凌低眸看人抓着他的衣服把眼泪全部蹭上去,厍凌也揪着给她擦, 擦完想起来口袋里有纸巾。

女人眼睛鼻尖泛着红, 颤动着眼睫纹丝不动, 他掏出纸巾轻蹭着擦干净。

“怎么了?哭成这样。”

厍凌想起她来北京的目的,皱着眉问:“是店有什么问题吗?”

任舒眼睛还红着,闷不吭声, 摇头没什么说服力。

纸巾团着揣进口袋, 厍凌温热指腹贴着她的眼尾, 起些缓解作用。

“住在哪?外面冷先回去。”

任舒就把手机给他看她订的酒店。

厍凌重新打了车,拉着行李箱又牵着她的手,给她开门上车, 把行李箱放后备箱,绕过车尾坐在她旁边。

车涌入人流,关着车窗阻挡窗外一切声响, 车窗覆盖着的雾气把风景也遮挡。

静谧幽暗的车厢内, 任舒低着头,头发有些凌乱,厍凌给她捋了一下,什么也没问, 只是把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捂着,跟冰一样,屈指节都费力。

“傻不傻。”

任舒才侧目,眼睛还是红肿的,“嗯?”

“你不能找个商场坐着?”厍凌拧紧眉,用手指轻覆在她眼皮上,又移开。

任舒也看着他没说话,眼睛没什么神儿,又看到了厍凌眼白处的红血丝跟面色倦意。

车停在酒店门口,厍凌拉着行李箱牵她进了酒店,房间不大,在四楼,窗外能看到远处立交桥的车流以及覆盖在建筑物上的满目银白。

厍凌行李箱扔在一旁,任舒还站在玄关换拖鞋,厍凌走过去就吻她,任舒抵着墙壁,也没反抗,只是闭着眼,感觉到唇齿厮磨,呼吸发颤,眼睛有些干涩。

他的吻很轻地落在任舒的唇跟嘴角,又用指腹揩过脸颊,离她很近,呼吸尽数落在她脸颊,存在感极强。

“跟我说说。”

任舒才看着他,声音也很低,带着藏不住的低闷情绪说:“医生说,我妈妈活不久了。”

她急需一个人表达倾诉欲,不管是谁。

任舒眼睛又要起雾。

“我爸爸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我还在学校,妈妈说爸爸去世了,我去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被盖上白布。厍凌,这个世界上没有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你妈妈在医院吗?”

“嗯。”

“任舒。”

厍凌捧着她的脸颊说:“人的生命都是由记忆堆积而成的,有很多很美好的回忆永远都停在脑子里保存就已经很珍贵了。世事无常,所有人都一样,到最后都要自己走,你还有很多很好的朋友,有自己的工作,你妈妈会放心,何况她也不会想这几天看到你一直哭丧着陪她。”

厍凌知道任舒那两年没来过北京,大概也跟她妈妈没有怎么见过面。

任舒又红着眼,声音都充斥着难受说:“她把我的微信推给官宏,她明明知道的。”

怎么又哭了。

厍凌口袋里的纸巾都给她拿完了,用衣袖给她擦眼角。

“不原谅跟你要去医院陪伴她最后一程不冲突,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安慰而已。”

“没有人有资格对你评价什么不是吗。”

任舒点点头,认同厍凌的观点。

“所以别哭了行吗?饿不饿?吃什么?”

她眼哭的疼,又想起刚在街边路过的那几个小孩,后知后觉感觉到丢人。

“我不想出门。”任舒莫名情绪得到缓解。

“那就在酒店吃,我给你订餐,现在去洗个澡,身上不冷了再出来。”

任舒去洗澡,室内空调热气吹去了浑身冷意,她还是感觉冷。

中间浴室的门被敲了敲,任舒打开一条缝,厍凌拿了一个冰袋递给她,“敷一下眼睛。”

任舒接过,边敷边冲澡,在浴室洗了很久才出来。

看到客厅厍凌泡了一杯红糖姜茶,桌面不知道哪来的小火锅,旁边放着摆盘的蔬菜跟肉类。

任舒愣怔地捏着毛巾擦头发。

“你还买个锅?”

厍凌换了套家居服,手里还捏着筷子下菜:“嗯,过来吃,你自己下。”

厍凌上次在她家看到她买的这些食材,他记忆力还不错。

气味诱引口水泛滥。

任舒走过去,扔掉毛巾先吃了一口。

“先吹头发。”厍凌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还好,没感冒。

看着瘦身体倒是硬朗许多。

厍凌去洗澡,任舒把头发吹了个半干,坐在餐桌狼吞虎咽。

她没开电视,除了食物被咀嚼的声音,还带着浴室水流的声响。

任舒捏着筷子听着耳畔火锅咕嘟嘟的响声,又想起第一次来北京,她狼狈地在他车上擦着鼻血,随后厍凌把她从酒店带回家。

她只吃了一半就吃饱了,把剩下的肉类放进火锅里先煮,等厍凌出来吃。

厍凌洗澡出来,看到任舒放在碗里没吃完的,扫了她一眼沉了口气。

“不吃完下那么多。”

任舒躺在床上缩着不说话。

点餐时默认只点了一份餐具,厍凌坐在她刚坐着的位置把她放在碗里的吃完了,简单收拾完餐桌,给室内开了通风。

又上床从她身后围困住她的身体,宽大手掌在她腰上揉了下。

两人都没说话,床上静静的,只有空调声响跟呼吸声,围在一起热的要出汗。

任舒的眼睛盯着玻璃窗,看雪花落在上面又融化,耳畔是清晰的来自厍凌的呼吸声,有些乱,也没睡着。

任舒缩了缩,才听到厍凌轻声建议说:“出去走走?消食。”

任舒就慢吞吞坐起身,她躺着也不太舒服,很想吐。

裹上厚厚的衣服跟皮靴下楼,任舒捂着围巾,看旁边厍凌还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长褂,说:“你不冷吗?”

厍凌说:“不冷。”

说完看她质疑的眼神,又伸出手给她摸。

任舒碰了一下,温度果然灼热。

但任舒觉得他就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她还真没看到厍凌把自己裹成企鹅的样子,或许只是因为这样跟下属开会显得没气势。

酒店外沿路是挺静的人行道,这边不是商区也不是景点,这个点只剩开车下班的人跟提着包包从地铁口出来的打工族,个个打着雨伞踩在冰天雪地中。

也就任舒跟厍凌顶着风雪,揣着口袋一起压马路的两人显得有些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