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二十九章

我做过不少试验,这种抓狂反应不仅仅是人类,地球上的任何生物都会产生。

那些外来物的意志对于地球生物具有毁灭性的打击,我们无法理解祂们,我们的大脑构造不足以支撑我们与祂们交流,所以我至今都没有弄明白,那些东西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我不知道祂们对于我们是否抱有恶意,打个通俗的比方,我们与祂们的关系,就像一群画在纸张上的符号与人类的关系,人类有时候或许并没有恶意,只是将纸张折叠了,却不知道这个举动就足以对那些符号造成巨大的伤害。

我很快发现,在人类之中有许多为那些东西做事的人类,这些人类已经有着悠远的历史,他们世世代代匍匐于那些生物的脚下,为了从那些生物手中得到馈赠而隐秘地协助祂们完成一些事情。

这些协助外来之物之人分为很多批次,他们相互独立,各自为政,看似是不同的,但最终都会达到相同的目的。为了安全,我没有过多的探索,但我依旧有了不少猜测。

那些外来之物似乎想对地球做某种奇特的改造,这种改造会对地球上的生物造成毁灭性的伤害,我们不是救世主,所以我们阻止不了,也无从阻止,作为地球上的生物,我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我们能做的只是不停地逃离,减缓毁灭的进程。

在探索的过程里,我也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只可惜这个方法会波及到你,泠泠,非常抱歉把你牵扯进来,好在我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所以留了很多后手。你现在看到的这封信一定是沈瞳拿给你的,他和我们不一样,但他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你要听他的话。

到你看到这封信的这一刻,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切忌不要莽撞行事,不要对“真相”做出任何探索。

摒除掉一切好奇心,现在的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只需要耐心的等待,一切都会结束。

望安好!

爷爷刘建民

2005年5月6日

信件到这里就结束了,裴泠泠拿着信纸,依旧有些茫然。

这竟然是爷爷给她的信,信的内容不少,但涵盖的信息其实是有限的,很多东西都没有完全说清楚,倒好像只是一笔带过的提一下,给裴泠泠提个醒而已。

裴泠泠将信纸合上,抬头看了沈瞳一眼,发现沈瞳也在看她。爷爷在信中说沈瞳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这不免让她心里感觉到了几分怪异,这感觉像极了爷爷死之前把自己的孙女托付给了生前的好朋友,那股子托孤感简直呼之欲出……

所以,她和沈瞳的辈分……难道她应该叫沈瞳沈爷爷?

信中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解释,比如说她的父母到底是怎么回事,比如说为什么让她完全相信沈瞳,爷爷又是想出了什么抵抗那些东西的办法,对她又会造成多少的影响。

这些全部都没说,裴泠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不仅仅是单纯想知道真相的好奇,更多的是对自身处境的一种不安,仿佛知道得更多,更加了解自己的处境,就能够避免危险一般的心态。

爷爷又在信中说,让她摒除掉一切的好奇心,只要耐心的等待,一切都会结束。

裴泠泠不知道爷爷所说的这个“一切都会结束”到底能结束到什么程度,是结束了之后一切都能恢复如初,还是说结束了之后,她的父母朋友都已经离开了她,即使结束了,她也只剩下一个人了。

裴泠泠没想到,爷爷竟然会在信中说沈瞳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这可和刘婆婆的笔记不一样。刘婆婆在笔记中提到过,“眼睛”是一个很危险的人,裴泠泠虽然没有证据,但一直都把沈瞳和“眼睛”划了等号。

如果沈瞳真的是“眼睛”,那么爷爷和刘婆婆难道产生了什么分歧,又或者在爷爷带着“脐带”出逃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让他对沈瞳有了改观。

又或者,她之前的猜测根本就是错的,沈瞳并不是“眼睛”,所谓的“眼睛”其实另有其人。

裴泠泠没问,她问了另一个问题:“沈瞳,你和我爷爷很熟吗?”

“还算熟。”

“那我爷爷是什么样的人?”

沈瞳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他很关心你。”

裴泠泠其实还想问沈瞳是不是一直都把她当成晚辈在看,但想了想她又忍住了。

“我还可以回去上学吗?”

“可以。”

那就好,她还以为她必须彻底和这个世界划清界限了呢。

.….

当天晚上,没有再发生其他事情,裴泠泠洗漱了一下上床了。

其实沈瞳给她看的那封信还有很多需要她好好考虑一下的地方,但是她实在是太累了,是那种身心疲惫的累,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就好像一觉起来,一切都只是噩梦,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她做了个梦,一个非常熟悉的梦,是那个被黄晓玉称之为子宫梦境的梦。

做梦的时候,她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梦中,她联想到了很多东西,比如说“脐带”这个她至今都不太理解的词语,再比如,爷爷所说的,他想出的那个可以抵挡外来之物的方法。

裴泠泠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测,或许她的这个梦其实是一个暗示梦,也许有关于“脐带”的真相她真的了解一点儿,就藏在她这个梦境里,不然林亚晨也不会一上来就问她“脐带”在哪里了。

当然,裴泠泠并没有去探索,她可不想在探索的过程中遇到什么危险。

裴泠泠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她是被刺眼的白炽灯晃醒的,一睁眼就看见了床边站了个人,她是视线很模糊,只勉强判断出来那个人是沈瞳。

他说:“你发烧了。”

裴泠泠有些茫然:“我怎么又发烧了?”

她其实只是感慨一句,沈瞳竟然还正儿八经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着凉了。”

沈瞳伸手想将她扶起来,但是裴泠泠不太配合,她的头很疼,晕沉沉的疼,只有躺着才舒服,一往上抬就一阵阵地眩晕。

“我想躺着。”她靠在沈瞳的肩膀上,实在是难受得厉害。

“先吃药。”沈瞳好像把什么东西端到了她嘴边,裴泠泠因为头晕,也没怎么看清楚,她勉强把药吃了下去,等到沈瞳重新扶着她躺到床上,她才稍微舒服一点儿。

沈瞳的手很凉,她抓着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顿时就有了凉意,让她的头稍稍没那么疼了。

沈瞳想把手抽回去,裴泠泠哑着声音问他:“你要走了吗?”

“我去关灯。”

额头上的凉意消失了,很快灯就关上了,裴泠泠听到了卧室门被带上的声音,她有些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