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近墨者黑

正如见习灵师们的预料,他们果然能通过来时的“门”离开这位于阳界与阴界之间的树界。

宫永元和孟奇一起爬出水井。

他们俩对视一眼,毫无迟疑,拔腿就跑,而且两个人是朝着反方向跑的。

时灿单手撑着井边,伶俐地翻上来,他迈开步子,冲向宫永元。

宫永元已经跑到了围墙边。

考虑到经常有猫会在墙垣上走,还会在这里睡觉,温泉度假村的老板并没有在墙上嵌玻璃渣。

宫永元从心里感谢了老板的善良,他跳起来,伸手扒住围墙,以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翻墙。他一边翻,一边想:

老子测试的时候都没爬这么快。

但时灿的动作更快。

“哪跑?”

时灿一把抓住宫永元的后衣领,将才刚刚开始翻墙的宫永元从墙上拽下来,按在了地上,召唤出了灵武绝刃。

而往另一边跑的孟奇也没能逃出升天。

他人还没跑出去几步,就听见林逐月大喊了一声“浮世绘卷”,下一刻,他就被卷轴捆了个结实,狼狈地摔在地上。

林逐月和时灿这对搭档,早就意识到了秘密被泄露的可能性,因此离开树界后,他们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防止宫永元和孟奇跑掉。

宫永元问道:“你真要灭口啊?”

“怎么会?杀人犯法的。”

时灿一转刀身,改用相对无害的刀背抵着宫永元的脖子,细细琢磨道,

“我只是想让你们忘记浮世绘卷和钥匙,给你们造成点心理创伤,再下个咒,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毕竟宫家和孟家都不愿意站在凌家这边,甚至连中立派都算不上。要是不好好处理你们两个,泄露情报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的。”

宫永元挣扎得更厉害了,惊声道:

“会残废的吧?真歹毒啊你!”

时灿没有答话,已经开始用刀背瞄准宫永元的后脑勺了。

“我不泄密!你放开我!”

宫永元赶忙道,

“咒语告诉我,我自己来!”

孟奇惊讶道:“宫永元?!”

“时灿,林逐月,你们两个听好了。”

宫永元不再挣扎,认真地说道,

“我不知道为你们保守浮世绘卷和钥匙的秘密是对是错……正如那个耿家的老太太所言,你们的所作所为符合大义。但是,我是玄学世家的后代,我会成为宫家的下一任家主,我必须为家族的利益考虑。”

“我只忘记这一次,下次,你们再暴露出浮世绘卷和钥匙的存在,我可就不会再客气了。”

时灿起身,放开了宫永元。

他转过身,看着被浮世绘卷捆住的孟奇,问道:

“你呢?你怎么想?”

“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

孟奇从地上爬起来,威胁道,

“时灿你个狗东西,你给我等着。”

虽然孟奇的话说得挺狠,但话里的隐藏意思是“这次就放过你们”。

林逐月松了口气,她抬起手,让浮世绘卷将孟奇放开。

宫永元和孟奇背靠背站着。

时灿用树枝在他们周围画了个规整的圆圈。

林逐月不明白他为什么能画得这么圆。

学过素描?

还是说,徒手画圆是神棍的基本操作?

画好圆圈后,时灿在圆圈内外写上符文,放了个水晶球。他将需要念的咒文写在纸上,递给宫永元和孟奇。

宫永元和孟奇满脸不情愿地接过时灿写在纸上递过来的咒文。

宫永元把咒文递回去:

“什么玩意儿?不会念。”

时灿抱起手臂:“这是德语,你再装?”

宫永元要气死了,他和孟奇在中等部时就不该选修德语这玩意儿……话说德语写的,这是西方法术吧?时灿这狗东西怎么什么都会?知道他涉猎广,但这也广得太过分了吧?

“大地母亲啊。”

宫永元和孟奇认命地念道,

“爱如砂糖,又如烈酒烧刀。相聚如蜜,离别割心。请带走我的爱,让它如同自由地风,去往遥远之地。”

微风拂过,宫永元和孟奇同时倒了下去。

“这是旧世纪时,一位痛失爱人的女巫以大地的结晶水晶为媒介创造的魔法。”

时灿拿着乾坤袋靠近井边,一边唤着生魂,一边向林逐月解释法术的由来,

“后来法术传下来,被用作消除记忆。不过不是很好用,因为使用这个法术只对自己的记忆有用,被施术方和施术者是同一人。这世上可没有几个懂得使用这个法术,又不愿意保留记忆的人。”

“哦,这样啊……”

林逐月刚刚应和,就骤然反应过来时灿刚刚做了什么,问道,

“……等等?所以你根本就不能对他们动手,你是故意诈他们自己消除掉自己的记忆?”

时灿点点头:“是啊。”

……嘶。

这个人好歹毒啊。

时灿提醒道:“不要在脑子里骂我。”

林逐月问:“你有读心术吗?”

“没有,猜的。”

时灿顿了顿,又说道,

“猜对了,你真的在骂我。”

时灿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将昏迷的宫永元和孟奇带回酒店。他从宫永元的裤兜里掏出房卡,刷开房门,将两个人往床上一扔。

扔完之后,时灿退出房间,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看向林逐月,说道:

“好了,我们现在去归还生魂,然后,要商量下怎么应对大仙和孟大可醒来之后的疑问……唔,就告诉他们,他俩突然摔下水井,然后就昏迷了,怎么样?”

“尚耿凡的事情怎么说?”

林逐月跟上时灿的脚步,问,

“宫永元请后勤中心调查了尚耿凡的情报,这个可是有记录的。”

在时灿开口前,林逐月先有了主意——

林逐月快速走了两步,绕到时灿前面,转过身来面对着时灿,说道:

“这样,在宫永元和孟奇摔

下水井后,我们俩担忧他们的安危,和尚耿凡斗法,没注意轻重,把尚耿凡的亡魂打散了。至于尚耿凡和凌家的关系……”

“我们俩和她纯粹是偶然遇上的……好巧啊,竟然碰见了曾经追随过凌家的耿家后代,真的好巧好巧啊。”

时灿停住脚步,评价道:“很可疑。”

“可疑就可疑嘛。”

林逐月倒着走了几步,说道,

“反正,我们,尤其是我,就算真的什么都没做,也会被怀疑的。”

时灿眼中染上笑意,道:“你学坏了。”

林逐月抬头看着时灿,念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他们一边吵着,一边踏上了归还生魂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