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桑青筠心中一紧, 知道这是自己一直盼着的事终于到了。
果然还是皇后先动手,只是不知聂贵嫔在此事中又会扮演什么角色。
但她并不慌张,反而温声道:“不知是何要事, 需要你这样未经通传闯进本嫔的寝宫?莲音如此急不可耐地坏了宫中规矩,难道是在藐视本嫔吗?”
莲音心想这明嫔果然是生了异心,如今皇后娘娘传召都敢摆身份了耍横, 不禁冷笑了声:“明嫔主子,皇后娘娘急召, 您还是先管好眼前吧。事出从权,您抓住奴婢的错处不放又能改变什么呢?奴婢不过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罢了。”
蔓姬冷冷觑了她一眼,上前过来扶着桑青筠起身:“既是把话带到了,就别堆在霁月殿不走,这儿是陛下特赐给主子的寝宫, 容不得你们撒野。”
谁知莲音非但不走,而是把手一挥, 吩咐着跟过来的人:“你们几个, 去将霁月殿各个宫室的出入口都把住,未经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出,霁月殿所有宫人都到庭院内集合, 不准在屋子里呆着。”
桑青筠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走路的动作也钉在了原地:“本嫔尚且安在,霁月殿就轮到你说了算了?本嫔不知凤仪宫备了什么鸿门宴,可如今本嫔仍在, 仍是陛下的明嫔, 未经允准,你就要搜宫了?”
见她慌张,莲音愈发笃定此事为真, 微笑道:“奴婢只让人把守宫门口,以防有人趁您不在偷溜进去动手脚,嫔主这么慌张做什么?还是说,您的霁月殿就这么见不得人,只准您身边的人碰?”
“何况您说的话实在叫奴婢听不懂了,奴婢早说了,今日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过来,所言所行自然都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您如今还是陛下的明嫔不假,可皇后娘娘更是陛下的发妻,是后宫真正的主人。且不说此时此刻并非搜宫,就算真的要搜宫,皇后娘娘懿旨已下,您和奴婢都必须遵循,不是吗?”
桑青筠咬牙道:“本嫔自问对娘娘忠心耿耿,从来恭敬守礼,不想娘娘会如此对她身边之人,实在令人寒心。你既然这般说,那本嫔的人自然也要留下,与你们互相监督。未经允准,不许你们擅入本嫔室内,否则本嫔一定会告知陛下,将你们一个个论罪处置。”
明嫔越警惕,莲音就越自信。皇后娘娘特意叮嘱她要亲自在霁月殿盯着以防不时之需,只要安排得当,这罪名明嫔不认也得认。
她如今还是陛下的明嫔,焉知明日是不是冷宫废妃,陛下厌弃之人,对她再客气也是无用。
何况,胆敢背叛皇后私结德妃,害得皇后娘娘被陛下训斥,又生生被分走宫权。即使皇后娘娘此事有错,未能料想到那群刁奴所为,那也轮不到她一个嫔位来想法子处置!
这不是打皇后娘娘的脸又是什么?区区妾室,理应事事以正室为尊,真是反了天了!
这般想着,莲音更加替皇后娘娘感到愤怒:“您的忠心还是交给皇后娘娘分辨吧,奴婢可不敢置喙。至于擅入室内,您恐怕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奴婢是奉皇后之命过来控制局面,您身为妃妾,没有资格忤逆。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陛下自然会亲下圣旨给您个说法,何必急于这一时?”
说罢,莲音站直了腰肢淡淡道:“还请明嫔主子即刻前去凤仪宫,不得贻误。”
不好的预感顿时在心中滋生,桑青筠转身往宫外的方向走,实则紧紧握住蔓姬的手臂,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交代道:“蔓姬,你和小福子留下,我带闻蕤去。”
“一应安排每日都是暗中检查过的,我不怕此事闹起来。但莲音摆明了在宫中不走,我担心她是个变数。 ”
“一定要盯紧了他们的人,一旦有任何人想要闯入里间都要闹起来,大声地闹,怎么胡搅蛮缠都不打紧,让她们不敢妄动。皇后心思缜密,她能仅凭我漏的避子药就下定决心对我动手,一定也有布置,恐怕就在莲音手上。”
皇后朝她发作的理由无非是因为发觉了避子药,虽说她现在怀着身孕本身就是最好的还击,可还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毕竟皇后此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且最擅长颠倒是非黑白,若什么都不做,真的任由皇后把持她的宫中,那即使她早就做过安排,最后的结果可能也是另一番模样。
所以霁月殿在她不在的时候一定要牢牢看管好,决不能让皇后的人进去,否则一切都完了。
蔓姬明白她的顾虑,立刻回身道:“奴婢先去御前通知陛下,然后立刻回霁月殿内。”
桑青筠点点头,将手搭在了闻蕤腕上:“去吧,小福子机灵,他会随机应变的。”
该安排的都安排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她只管见招拆招就是。
若此事发生在之前,桑青筠毫不怀疑她会在皇后的摆弄下稀里糊涂的死去,可现在,她自问已经有了足够的筹码,可以与之抗衡了。
坐上软轿,桑青筠往凤仪宫的方向去,周边扫雪的宫人停在道路两侧向她行礼。她掀开帘子往外看,明灿的日光照在积覆的白雪上,凤仪宫门前还停着别的轿子,看来除了她其余人都到了。
她带着闻蕤走向凤仪宫,宫门前的太监立刻高声传唱:“明嫔到——”
桑青筠缓缓踏入主殿内,皇后已经端坐在凤位之上,其余嫔妃们也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听到动静,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
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便看到今日连聂贵嫔都来了,唯一空着的位置是纪嫔的。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
皇后垂眸看着她,淡淡道:“明嫔,今日叫你来,你可知是为何?”
桑青筠摇头道:“嫔妾不知,还请娘娘直言。”
皇后并不让她起身,问:“有人向本宫举报,说宫中有人藐视皇室血脉,背负皇恩,不堪为嫔为妃。身为陛下枕边人,却暗藏私心,偷用宫中禁药。”
“明嫔,若真有此事,你觉得该当何罪?”
桑青筠颔首正色道:“宫中嫔妃的职责便是侍奉好陛下,为陛下开枝散叶。若真有人如皇后所言,身在宫中为嫔为妃却暗用宫中禁药不愿有孕,那不光是失了嫔妃本分,本末倒置,更是犯了欺君大罪。”
“如此种种,按律当斩。”
说罢,她微微抬起头:“只是话虽如此,嫔妾却有一问想要问娘娘。宫中女子皆以陛下的恩宠为荣,更有母凭子贵一说,是以人人都想有孕,为陛下诞育子嗣。若真有人承蒙皇恩却不愿有孕,所图为何?”
皇后垂眸,直视她的眼睛,冷淡道:“若是寻常女人,自然满心欢喜为陛下诞育皇嗣。可若有人从一开始进入后宫就包藏祸心,另有所图,一切就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