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2页)

他还是生气了吗,或者说,他真的会有类似嫉妒的情绪?

梁昭夕奢想了一下就摇头。

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哪有那么容易。

这世上估计没有哪个人,能值得孟先生轻易生出嫉妒,她还要再接再厉。

半小时后,车驶离主街,转过几个弯开进青檀苑的地下车库。

梁昭夕认得这里,大概了解有多寸土万金,几栋错落有致的四十层公寓矗立在京市闹中取静的中心路段,轻易俯瞰全城。

梁昭夕以为孟慎廷的住处会是那种空旷的别墅,或者类似祖宅的古董府邸,没想到他会愿意住在这种闹市区的大平层。

电梯到三十九层停下,梁昭夕还想着孟老板怎么不爱顶楼,结果一进门,才发现自己言之过早。

里面是大尺寸挑高的两层空间,目测面积不止千平,巨大落地窗连成一面夜景光幕,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雨珠在上面静静滚落。

梁昭夕站到这里,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紧张,但更多的,还是一点即燃的心悸。

这是她的战场。

她规矩地在玄关脱鞋,赤着脚站在木质地板上,白皙脚尖不好意思地往里轻轻地缩。

她抱歉地低头:“对不起啊小叔叔,把地面弄脏了,您随便给我安排一个地方就好,我不乱走。”

孟慎廷眸光半敛地看她,纡尊降贵俯身,给她拿出一双皮质拖鞋:“新的,你住一楼,不要上去,明天一早送你走。”

梁昭夕穿着大号的男款拖鞋,踢踢踏踏进了孟先生给她暂住的房间。

她顾不上打量环境,先走去落地窗边朝外张望,双手合十对天祈祷,保佑今晚下一场电闪雷鸣的特大暴雨。

她拿过手机,准备看看天气预报,还没等点开,窗外黑云层叠的夜空就划过一道厉闪,随即响起沉闷雷声。

梁昭夕捂了捂眼,笑倒在床上。

有什么办法呀孟先生,老天都偏袒了,你注定是我的。

十几分钟内,外面风云变幻,雨势恢宏,巨大闪电划破夜色,把卧室照得一片通明。

梁昭夕沉住气熬着时间,等雨下到最大时,她起身下床,照了照镜子,她外套下面穿的其实是一条轻薄短睡裙,但临到关头,她又担心太直给了,不称孟先生口味。

她回头看看房间里的衣柜,小心打开一条缝,里面挂着几件熨烫妥帖的男款白色衬衣。

她拿下一件最简洁的,脱掉睡裙,穿在身上,扣子从上到下系得严严实实,但衬衫底边堪堪只能遮住腿根,露出两条雪色的纤直长腿。

梁昭夕把眼睛揉红,卷起床上的薄被抱住,趿拉着大号拖鞋,迈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房子里亮着几盏壁灯,足够照明,梁昭夕的心率随着脚步向上,开始猛烈失衡。

她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恰好一道雷在外面炸响,音量巨大。

她抓住机遇,泪光蒙蒙地朝前跑了几步,看到唯一一个亮灯的房间,跌跌撞撞推门进去,带着哭腔叫:“小叔叔。”

门面对着大片通顶的落地窗,窗边摆了一张单人沙发,孟慎廷正装还没换掉,长裤衬衫坐在上面审阅文件,他缓缓抬眸,金丝眼镜映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寡情。

梁昭夕把唇肉咬到充血,怯生生指着窗外的电闪雷鸣说:“我怕打雷,今天本来就受了很大惊吓,在楼下总是想哭,我担心弄脏您的枕头,就贸然上来找您了。”

她不管窗边被雷电冷光笼罩着的人看起来有多威慑,抱着满满一捧的被子就闯进来。

走到半路,她还被拖鞋拌了一下,索性踢掉,光裸着一双脚,为自己求情:“我困得头疼,就是睡不着,再忍下去,您恐怕要冒雨送我去医院了……”

“小叔叔,您再帮我一次,”她脚尖轻盈,无声无息跑到孟慎廷面前,柔软长发贴着脸颊垂下来,“让我在您这里睡吧,我绝对不打扰,要一个角落就够了。”

孟慎廷如炬地注视她,挡在文件下的指尖因为受力而略有泛白:“不行。”

梁昭夕干脆把怀里的被子往他沙发边一放,整齐叠在地板上,障碍物拿走了,她身上端正又露骨的男款白衬衫就直直撞入他眼底。

他眸光一收紧,压迫感陡然一重,梁昭夕满心打鼓,坦然说:“反正我都欠您很多了,也不差一床被子,一件衬衫,这些都记我账上,算我今天跟小叔叔买的,等我赚到了一起还。”

梁昭夕生怕下一秒就被丢出门外,干脆把被子当坐垫,双腿一弯,挨着单人沙发就斜坐到了地板上。

她身骨软,朝他舒展的长腿靠了靠,头一转,小巧尖俏的下巴自然垫到他膝盖上,抬着脸,笑盈盈朝他弯眸:“孟董,你忙你的,我睡我的,我们互不影响,好不好。”

孟慎廷掌中的纸张出现微不可察的抓痕。

随着她抬起手臂搭在他腿上当枕头,再把脸贴上去,反复调整位置,来回磨蹭亲昵,那些抓痕在不为人知处加深放大。

孟慎廷伸手捏住她乱蹭的下巴,指腹扣上她下颌,垂眸审问:“梁昭夕,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太好说话了。”

梁昭夕感官一炸,面上不以为惧,她甚至侧过头,不经意用脸颊蹭过他的手指,声音低糯,乖得没脾气:“不是,只是当下除了您,我再也没有人可以靠了。”

她睫毛抖了抖,合上眼,试着揽住孟慎廷的小腿当抱枕,贴在他膝上睡过去。

窗外雷雨声交加,梁昭夕每一分吐息都倍加小心,控制着睡熟的节奏,装作在他腿上困得不省人事。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期待什么,只是坚持地保持同一个姿势,抵抗着上方那道能够把她剖开的锋利目光。

记不清过去多久,她几乎真的要睡着时,她露在上方的左耳忽然被一只手不轻不重覆上。

那只手修长干燥,泛着灼烧似的热度,从她耳廓掠过,描摹某种艺术品一样缓慢地摩挲,冷静的,从容的,又在拨弄间透出异样的沉溺。

长指穿过她散落的长发,触碰脸颊,停在柔软的唇角,再近一分,就会被她濡湿浸透。

他体温撑起一座牢笼,把伏于膝上的人圈禁在中间,梁昭夕安静地半睁开眼,彼此接触的皮肤间一阵又一阵的战栗着,她不断告诉自己要保持理智,可还是有那么几个瞬间,陷进了他的抚弄中。

孟先生,你有一点心动么,你会为我而生出哪怕一次的嫉妒么。

梁昭夕张开唇,舌尖在几乎舔到孟慎廷的手指时,做梦一般,拧着眉对他呓语,软声叫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说:“孟骁,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