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梁昭夕的意识被酒精和药物刺激着, 像飘在汹涌海面上浮浮沉沉。

她分不清是感官空虚,还是精神上不满足于这一两口浅尝,总之她刚刚被迫移开嘴唇,和孟慎廷炽热的身体拉开距离, 那种叫嚣着想要索取更多的热望就涨满脑海。

她想回答他没饱, 反而更饿了,不是撒娇卖乖, 是发自肺腑的实话。

等话到了嘴边, 梁昭夕才发现自己说不出来,她双颊正被孟慎廷颇有力度地掐住,软肉凹陷, 唇不得不翘着,肉感十足地嘟起来,失去了讲话能力。

梁昭夕尝试挣扎两下, 孟慎廷掌控着她, 手上更不留情。

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其他一切感受都变得模糊,只觉得他凶狠严厉, 她本就浓重的醉意忽然飙升,一整晚被人算计的后怕,孟慎廷不准她一口气吃饱的酸楚, 一股脑糅合成天大冤屈, 她难受得红了眼眶,开始小小声地抽噎。

孟慎廷桎梏的力量猛的一松, 梁昭夕顿时失去支撑。

喝醉是个多好的借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真的情绪失控,还是在借题发挥。

她干脆放飞自我, 一点力气也不用,全身软绵绵就贴着门往下滑。

几乎被月光打透的纤瘦轮廓,很能惹人心软。

她膝盖刚弯下去一点,孟慎廷就伏低身体把她一揽。

她正中下怀,双臂特别自觉地抬高,踮着脚勾到他宽阔肩上,融化的小牛皮糖一样黏上去,整个人软热地贴到他身前,耳语般哽咽:“您不是嫌我嘴馋,嫌我吃得多吗,还管我干什么,就让我躺到地上吧。”

不清醒的眼泪说来就来,汇聚在她睫毛底下,一滴一滴渗进衬衫,沾到他锁骨上:“您看不上我,还不如开门把我放出去,让骗我喝酒的孟骁找到我,随便处置我好了——”

后颈一紧,没说完的话失声,孟慎廷森然打断她:“别提其他人名字。”

梁昭夕一怔,被他口吻吓到,酒都醒了两分,抬眸泪绒绒看他。

孟慎廷大半张脸都被房间里的黑暗掩盖,只剩线条收紧的唇,凌厉下隐匿着某种让她惊心的压抑。

她一口下去,好似撬开了他冷静面具的一角。

他再度沉沉开口,音色溢出比方才更重的沙哑,仿佛她的唇舌牙齿透过喉结,把舔咬的痕迹烫在了他的声带上:“进了我的门里,就别叫外面的人。”

梁昭夕不自觉瑟缩一下,孟慎廷这一瞬的阴冷侵略欲很快收得痕迹全无。

他随手拨出去一通电话,接通后什么都没说,那头的人会意,利索道:“您给我一分钟。”

梁昭夕这时候思考不了太多,等电话挂断,她快要醉得不省人事,皮肤下像有无数小虫在燥乱地爬,让她想扭想磨蹭,热痒得鼻尖潮湿,喉间轻声喘气,挤出某种羞耻的低吟。

她迷懵环着孟慎廷的背,只觉得她每一次含糊出声,手指下的肌理都在绷得更硬。

她一时没猜透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很快外面远远地传过来一点响动,有人在高声喊叫,她分辨了几秒才听清楚。

——“梁小姐?!梁小姐你怎么晕在这儿了!”

梁昭夕惊到,哪个梁小姐,她?!

她瞳仁闪了闪,仔细捕捉门外的动静,一门之隔的孟骁脚步动了,迟疑着放弃这扇门,循着越来越响的喊声,逃避般踉踉跄跄转身跑开。

孟慎廷空出一只手拨开拉门,外面院子里一片寂静,已经空了,在暗处负责护送梁昭夕一路过来的那些人任务完成,也都自动消失。

他下午来云渊行馆的路上,得知孟芷宁带了不该带的人,听到那位所谓表姐名字的一刻,就意料到她们今晚的目标是谁,他当然可以把人赶出去,但张牙舞爪的小花豹就失去了表演的舞台,又要费心思另找办法来接近他。

所以他选择不动声色,从梁昭夕迈进行馆开始,她左右始终有人在暗处盯着,让她随心所欲,出任何状况,都能在第一时间护她。

清吧里孟骁叫人上的几块蛋糕,里面没敢下药,加的是酒,单吃只能微醺,如果混了其他酒,就有本事短时间内让人神志不清。

她吃蛋糕时,他的人没动,等她被表姐劝酒,那杯酒原本不该进她的嘴里,自然会有人给她解围,是看护她的人没想到梁小姐这么有主意,拿他做借口,转眼就换了酒杯一口喝干,要阻止也晚了。

出清吧的每一步,沿途都有人看护她,把孟骁恰好限制在既看得到她,又没有追上的临界,够她紧张刺激过瘾,也够孟骁亲眼目睹,她是怎样走进这间房消失掉。

现在,孟骁该滚了,无论他相不相信那些呼喊声,他都没有胆子拉开这扇门,必须转身离开,去找那个“晕倒在路边的梁小姐”。

夜风从门口温和地涌进来,梁昭夕酒劲儿更上头,趴在孟慎廷肩窝里黏糯地轻哼,眼睛快挑不开了,孟慎廷摘下挂在门边衣架上的长大衣披到她身上,长度几乎盖过她脚踝。

她整个人缩在里面,长发和大衣融成一体,只露出小巧的一张脸,目光湿漉漉看他,醉得说不出话。

孟慎廷一言不发,直接把她裹着大衣打横抱起,手一推她脊背,让她上身软倒,脸藏进他颈边,他扣着她双腿膝弯向上抬,她穿着行馆里提供的专用鞋,尺码略大,勾不住掉了下去,他把她光裸的脚收进大衣里,划开半敞的门,不躲不避,公然走出去。

梁昭夕模糊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心跳嗡然狂震。

孟慎廷不打算留在这里,要带她回他住的惊澜苑?

从这里到惊澜苑,步行十分钟,中间要经过住宿区,会遇到多少人可想而知,一直清规戒律,不近女色的孟先生,不介意被孟家人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梁昭夕神志不清,还知道小鸵鸟一样缩在大衣里,恨不得把头都严严实实埋进去。

她没有孟先生那样肆无忌惮,她要是这会儿就被发现了,孟先生还没对她上头,她在孟氏这种老派家族里,岂不是得千刀万剐了。

孟慎廷搞不好就是故意惩罚她!让她惊恐地招摇过市,逼她酒后失态,好借此一招甩开她!

梁昭夕更深地往他肩颈间躲,呼出热气的唇一次一次碾蹭着他皮肤,几乎能感受到他隆起的筋脉血管在砰砰跳动。

他抱着她越往外走,她吮咬得越欢,希望能阻止孟先生的惩戒行为,赶紧把她藏到一个安全地方。

孟慎廷不为所动,抱着梁昭夕走出水露居大门,前方蜿蜒的石板路上聚了不少人,孟骁正在人群最里面厉声质问:“梁小姐在哪?不是说昏倒了吗!”

他情绪明显失控,抓住其中一个穿安保制服的男人,嗓子有些破音:“我问你话呢!梁小姐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