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5页)

“那是以前,没有以后,”孟慎廷径直朝前,没有侧过半分目光给她,“孟家的私事与我无关,不配再让我主持任何东西,我不把孟家人赶尽杀绝,就当我还有人性。”

年轻优雅的女人低了低头:“我知道,孟家没有人对得起你,现在那些卑躬屈膝的,以前最会见风使舵,都是你的加害者,我没资格要求什么,只是你对元颂关照比较多,我毕竟是她妈妈,是你表姐,想——”

孟慎廷截断:“不必想了,他偷拍我爱人,我还没处理他。”

表姐瞠目结舌:“爱,爱人?!你跟梁小姐不是分手了吗,你真的有其他结婚对象?!”

雪从孟慎廷脸颊滑下,被体温溶解,像一道隐约的泪,他瞳色深黑,冷静而疯魔地淡淡抬了下唇:“分手怎么了,分手也是我的爱人,是我太太。”

表姐被他吓住,脚下不稳,踩着雪一滑,要摔倒时本能地抓了下他大衣的衣袖,却意外感觉到他骤然停住不动,有如一尊高大雪雕,她站住身体,疑惑地探头,看到长街的对面,相反方向,正在靠近两道紧密挨着的身影。

孟慎廷站在越积越重的雪里,亲眼望着,相隔十几米宽度的斜对面,梁昭夕长发垂胸,遍布雪粒,沈执绕在她前面,跟她面对面,背对着往后倒退,正把外套往她身上披。

梁昭夕眼前被大雪模糊,几乎以为出现幻觉,她怔愣地止步,在雪地里几乎歪倒,她越过沈执肩膀,失神看着孟慎廷立在一片苍白中,身旁打扮精致的女人似乎勾着他手臂。

孟慎廷眼尾沁出丝丝缕缕的殷红,目不转睛盯着她,唇间的烟咬碎,他攥进掌中,碾得指腹滚烫生疼。

梁昭夕忘记要管沈执,直勾勾注视着孟慎廷的衣袖,看不清,怎么会看不清,他是被挽着吗,那是谁,他新的女友,新闻里那个由他亲自选礼服的结婚对象。

她猛然错开目光,仓促地低垂下去,吸进一大口冰冷的雪气,呛得捂嘴咳嗽,视野完全朦胧。

孟慎廷胸膛起落,寒气涌入喉管,刺得辛辣,像被细密的刀剜割。

他看着她站住,放任甚至等待着沈执去披外套,那件被穿过的衣服,带着别人体温的衣服,正要碰上她的身体。

梁昭夕错乱地往前走,根本顾不得沈执在做什么,孟慎廷也在往前走,眼底的血色吓得表姐满脸煞白。

隔着一条街的宽度,随时就会远远地错身而过。

梁昭夕听觉失灵,恍惚捕捉到沈执断断续续的声音:“看到了吧,他身边有女人,新闻里的你总该相信了,他就快跟别人结婚——”

她迷蒙地抬起眼瞪着沈执,眼角通红。

沈执一愣,猝然间表情骤变,他眼睁睁看着有一道骁悍颀长的身影蓦地转身,大步跨过长街,重重踩着雪地雷霆般逼近,那只素白的,伤疤狰狞的手如同枷锁,一把攥住他的衣领,不容置喙地把他从她身边扯开。

孟慎廷揪着他,猛一下把沈执拽到面前,沈执手里提的外套掉落,喘气声也像被掐住。

孟慎廷灼红的眼睛一瞬不错逼视他,五指抓着他衣领,低冷吐字:“滚,现在。”

沈执急促地呼气,窒息地嘶声说:“你都有了新女友,为别人准备婚房了,还何必沾她——”

孟慎廷缓缓冷笑:“你是这么告诉她的?哪个是新女友,对面那位元颂的亲妈?我给她,给梁昭夕准备的婚房,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臆测。”

他手指越过衣服,面上毫无波澜地扣住沈执咽喉,微眯起眼:“你是我收了钱的傀儡,一天是,一生都是,连你也配觊觎她,谁给你的勇气,我付给你的那些酬劳吗。”

他向前一步,逼得沈执咬碎牙往后退,他几乎温文尔雅:“滚,沈队长,别让我再重复。”

雪势铺天盖地,混淆视野,分不清有些水迹是泪还是融化的雪,梁昭夕不甚清晰地听着,一直没有转头去看,他就在旁边,咫尺之遥,说的话字字都扎进她耳膜,她手心抠得又烫又肿,鼻尖在寒意里轻轻抽着。

她要怎么回避。

看到他身边靠着别人时,那一瞬间盖过理智的嫉妒。

她想象不到,她竟然会吃醋。

这么久了,她其实从来都不能,也没有真的去想象过,他会对另一个人好。

什么希望他恋爱,催着他联姻,都是嘴硬的口嗨,没有变成现实的虚言,她以为自己多不在乎,多镇定无情,可这样的人当真出现时,她的自私才不讲理的爆炸,原来她根本接受不了。

她不要他,还妄图独占他。

梁昭夕冰凉的手捂住眼。

她选择跟他分开,是要割舍他,剥离他,过自己的生活吗?

过上了,体验了,回到过去了,又如何呢,她似乎只是一副被拿走了万丈激情的空壳。

她心底深处,不敢承认也不敢搬上台面的念头,是想结束旧的错的,重新跟他开始吧。

羞于面对,没脸说出口,哪有底气直视这样无耻贪婪的自己。

孟慎廷抓住梁昭夕的肩,强横地把她转过来,她摇晃着几乎站不稳,一抬头,冰凉的泪珠倏然从眼眶溢出滚落,流过小巧泛白的脸颊。

他凶狠凝视她水红的眼窝:“上次是楼上的邻居,这次是童年依恋的哥哥,还有谁,还有几个等着让我见证?”

梁昭夕抿紧嘴唇。

孟慎廷走近,握着她缩起的手臂,钢铸似的手指嵌进她外套,碾着柔软的皮肉。

他呼吸搅着风声,烈烈划过咽喉:“是想听我说实话吗,好,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打算真的放弃,我给你时间,给你空间,是等你想通,三个月五个月,三年五年,我只要还有命活,无论多长,我等得起。”

他眉心拧着,眸中倾泻出的热烫灼伤她面庞,他步步紧迫:“但你不能指望我一次次看你走向别人,总让我目睹这些,旁观你对人亲密,把我求而不得的拱手送人,你不如直接在分手那天就要我命。”

“我给你刀,你对准这里,”孟慎廷抓着她手腕,把她颤抖的手抵在他心脏搏动处,“割开仔细看看,里面还有没有血可以流。”

梁昭夕哽咽了一声,泪水夺眶,止不住地淌满双颊。

孟慎廷唇角敛起,下颌咬住,绷得锋利,他闭眼,脱下身上沾满体温的大衣,把她全身裹住,扯着大衣的衣襟把她拉近,她踉跄一步,他指腹在抖,去抹她泛滥的泪。

要怎么忍耐,怎么自控。

反正早已经被她判了死刑。

孟慎廷把她连同大衣拽进怀里,给她取暖,垂眼发疯地想去吻她,到底还是停住,只似有若无,一触即分地用唇轻碰过她红透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