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3页)
她听着他的慢速教学版学会了这首歌,不过是为了唱给别人听。
他是自作多情过,以为她喜欢自己,只是那个她想长驻于身边的心仪男孩,从来,从来不是他。
庄榆心不在焉地听完整首歌,脑子里乱起八遭的画面什么都有,有那年她跟顾俭说想学一首歌,可是发音很难,歌手唱得好快,有顾俭给她录了正速版和慢速版不够,周六回家走出校门的路上还在教她,偶尔故意发错音逗她,被她追着跑结果撞上了年级主任,还被误以为早恋拉着教训了差点找家长……
这些画面其实很多年没有想起过,就像没有发生过。回忆是很美好的,哪怕回忆里的人后面都慢慢走散了。
她内心虚无地捧场鼓掌,时不时地往嘴里塞着果盘里的水果,顾俭让她的心情几度沉重,吃他点水果不过分。
等到歌曲结束,她提起精神笑着对任演说好听,才发现手上黏得很,好像沾了西瓜的汁水。
“我去洗个手。”
包厢内的洗手间有人,庄榆等了两分钟决定还是去公共的,只是忘了室外没有空调,只穿一件毛衣还是有点冷。
洗手间还能听到不远处的包厢里的声音,从庄榆进来时在唱《开不了口》,现在还没停下,对方在学歌手的吐字,庄榆笑着低头走路,正甩着手上的水,准备跟着哼一句,视线里出现一双看起来油光锃亮的皮鞋。
她抬起头,在原地愣了一下,笑容也僵在脸上。
她没说话,鞋子的主人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终于,顾俭打破了沉默,将背后的手伸向前,庄榆看清楚,他手里拿的是自己的羽绒服。
“你出来的时候,没穿外套。”
虽然很想说,再走两百米,就回包厢了,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谢谢。”她接过衣服,套到了身上。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庄榆觉得顾俭站在这里是为了等她。
他有话跟她说。
果然,她穿好衣服,顾俭仍然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有事吗?”她问。
“最近一直没有绕到你面前烦你,我想给你时间考虑。”他说,“这次是偶遇,所以你不能烦我。”
“你……”
“我今晚喝了一口酒。”顾俭倏地又开口。
庄榆“啊”了一声,对他这句话感到不解,喝酒怎么了吗?
难道是准备跟她发酒疯的免责申明?
“答应过你,不喝酒的。”
“……”庄榆默然,他这样盯着她看,是想从她的脸上瞧出什么,“是吗?不记得了。”
你答应的却没做到的事只有这一件吗?
她在心里问,有人却问出了口。
“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顾俭说。
庄榆知道自己应该转身就走,但是,是个人就会有好奇心,她承认自己心底多少还是想知道他能问出什么来?
她抬眼看他,“我不一定会回答你。”
“为什么会睡不着?”顾俭借着洗手间外的顶光打量着她,“有入睡障碍吗?”
庄榆对上那双看起来好像在担忧自己的眼神,这个眼神很熟悉,上学的时候他也会用这个眼神看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心情不好吗?老师批评你了?我等你,我保证你出来就能看到我。和妈妈闹矛盾了?我会陪你的。好,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因为我受不了你不开心。你是我最在意的,朋友……那个时候,他说这些话时,就是这个表情。
张开口,庄榆很想说一句管你什么事,但是没说出口。
心里很不舒服,顾俭总是有办法让自己说不出话来,重逢以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扯了一下唇角,不冷不淡地笑一下:“入睡障碍?有点夸张了,很多人都对咖啡因比较敏感,这很正常的。”
顾俭的目光还在她的脸上徘徊,“你以前不这样。你说,咖啡会让你睡得更好。”
以前,以前,以前……是啊,她以前不这样,以前老师在讲台上说着话,庄榆坐着都能睡着,有几次醒来她身上还披着散发熟悉白花香味的校服外套。顾俭说,老师看她的眼神都要喷火了,所以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说她病了,带病上课,撑不住了。
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想得开,心大到再嘈杂的环境都可以睡着,这样的睡眠质量再也回不来了。
“你也说是以前了。”庄榆淡淡地耸了下肩,“人是会变的。”
也是你用一通电话把以前变成以前的。
其实睡眠质量陡然下降是这几个月的事,被陈利那个猥琐男折磨得不轻,整天带着录音笔上下班,神经没有松弛过,自然而然有些衰弱。
而任演会知道自己失眠也是第一次“相亲”时,他问庄榆为什么不点咖啡时,庄榆告诉他的,没想到他会记得,也没想到他会说出来。
顾俭沉默了一阵,点了点头,像是对她的那句“人是会变的”有了认可。
庄榆以为话题结束,她可以“友好”离场,他嘴角扯了扯。
“所以,喜欢的类型也变了?”他的目光带有一丝逡巡和揶揄的意味,“你现在喜欢这个类型?”
庄榆下意识回视顾俭反问,“哪个类型?”
她问完又深感莫名地追问,“我原来喜欢什么类型?”
顾俭看起来像在思索:“阳光开朗的,两小无猜的,可以陪你打打闹闹的?”
庄榆觉得他话里有话,没想明白,但是情绪又有点起来,她又让自己冷静。
她没有否认,只是说:“你怎么知道他不属于这类,他很阳光啊,你不觉得吗?”
顾俭注视着她的眼睛,忽地微微低下头,于是两个人的距离变得很近,庄榆感受到一丝压迫感。
想往后退却退无可退,不安和不快令她想要推开他走人,就不该理这个人,她刚抬手,他已经开口。
“嗯,”顾俭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问,“所以,喜欢吗?”
庄榆瞪他,她当然可以回答一句喜欢,但是没意思。
“这好像是我的事,我也没有义务回答你的这些问题。”越说越觉得上火,她是想好聚好散的,顾俭不给她机会。
她皱眉说,“顾俭,我以为我那天说得很清楚了,难道我其实没有?话又说回来,我以为我不管跟谁相亲,对相亲对象是喜欢还是只是觉得合适,好像都不是你这个几年没联系的曾经的‘朋友’应该好奇的吧?”
这是见面以来相当直白的一次,其实她也不想和他在这里做不成熟的纠缠,特别是他现在还变成了她的甲方,等等,这份工作是他的表弟帮忙内推,难道顾俭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工作?他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