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3/8页)

我指甲里会有邱斯承的皮肤组织。这是最直接的证据。口袋里会有张市宁指纹的烟。用一次性手套封存着。

我这儿有份名单,是我推断出来的数据卡之外邱斯承的保护伞,一并提交。

(底下一串名单被涂了黑。)

以下内容,仅有你知。

汪婉莹的数据卡,在我手里,藏在很安全的地方。

只有程西江知道在哪儿。但你不必问她,她不会回答。将这封信给她看即可。

如计划成功,会有中央联合督导调查组下来。

请你确定,调查组下来了,再告诉程西江,把数据卡交过去。

至于程西江具体什么时候交,有她决定合适的时机。

张旸,保护好程西江。

许城

2015年6月25日”

姜皙看完,手指微微颤抖,将那张纸递回去。

许城从没跟她说过数据卡,但她一下就猜到在哪儿了。

张旸拿打火机点燃那张纸,丢进烟灰缸。桌子上燃起的火光骇人地跳跃着,散出逼人的热气。

张旸的眼睛被火光照得红彤彤:“我不知道其他人收到的是什么,但,这里面结尾处的内容,西江,你知我知。”

姜皙僵硬地点点头。

她不信许城死了,她一直记着许城说,要相信他,他会回到她身边。

所以从醒来看到新闻、许敏敏的眼泪、包括见到杜宇康,她始终像隔着一层涂了蜡的玻璃,窒闷,但隔离。

可这封邮件让姜皙对他的死这件事有了丝实感。

她本就病中刚愈,面容苍白憔悴,折腾到这儿,听到这番话,脸上已没了血色。

张旸担心:“你还好吧?”

“没事。”姜皙说,望着他。她总觉得,他或许有别的事还没告诉她。可她知道,如果他不说,问也是徒劳。只道,“你们……还没找到他?”

“他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兰江县,那地方很偏,也没人去。周围基建不好,摄像头也没有。我们正在他信上所提的几个地方找……”张旸没讲太多。

姜皙呆了呆,哽咽:“人没找到,怎么能说他是死了呢?不都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

“西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警察有警察的判断,邱斯承没提,也没承认。但我们所有人包括局长,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杀了许城。”

姜皙身子晃了晃:“我能去见他吗?”

张旸思考了下:“其实,邱斯承也提过说想见你。”

姜皙起身时,说:“你们有没有去水边找过,我感觉他在水边,有沙泥的地方。去有水的地方找。”

张旸没接话。

姜皙说:“真的,你们去这类地方找找。”

邱斯承被关押,姜皙见他,隔着栏杆。

他一见她,眼里燃起了火:“姜皙,我小看了你。你那天去我家,偷东西去了?”

姜皙说:“我是线人。”

“行。”他点头。被关这几天,他眼睛下乌了一圈,但见到姜皙,他依然胜利者的姿态,“姜皙,这儿关不了我多久。等我出来……”

他话还没讲完,冲她咧嘴一笑,眼里闪着癫狂。

姜皙说:“你出不来了。你输了。”

这件事太大,不可能再轻拿轻放。

邱斯承一开始不清楚,但这几天,警察审问时的透露,叫他陡然明白了张市宁的那句话。

许城把他们给耍了。

那晚,许城知道会“暴露”,张市宁会选择让邱斯承杀他,后面的一系列行动,全在他计划内。

计划很简单,用一个刑警的牺牲,换取誉城的地震,换取督导组的到来。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止是邱斯承,张市宁,还有他们背后的一串名字。

这巨大的根系,他要借助更大的力量,拔根扯泥、山崩地裂地全都清带出来。

邱斯承知道,一切都完了。

但他拒绝承认。

他坐拥思乾集团,关系网庞大到常人不敢想,他拥有海量的资产,怎么可能?

可,他多年追逐的一切,在岳父妻子、在达官显贵面前伏低做小获取的一切,已摇摇欲坠。

他从人上人,顷刻间要变阶下囚。

不对,还有希望。

还有一丝希望。

“许城死了。”邱斯承抓住桌子,人往前倾,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姜皙,我把他的头踢碎了。”

他品尝着姜皙脸上骤起的蚀骨的痛苦,兴奋地笑:“即使这样,我也没输。我什么也没做,都是杨建铭干的,指使者另有其人。我不是主谋。哪怕找到他的尸体,只要我不认,你们有什么证据?何况,你们找不到他的尸体。

只要尸体一天找不到,姜皙,迟早有一天,我能出去,你信不信?”

尸体……尸体……两个字反反复复,刀一样切割着姜皙的神经。

她说:“他在有水的地方。”

邱斯承猛地愣了下。

姜皙直视他神色:“江边。”

邱斯承眼里浮起一丝怨恨。

姜皙试探:“不是长江。缪江。”

邱斯承已看穿她的把戏,笑:“你等着看,一年,两年,五年,看会不会超过李知渠?”

姜皙抿紧嘴唇。

她不想跟他怄气较劲,只想获取更多信息:“你为什么杀姚雨?”

“这种人你还惦记着?”

“邱斯承,你做了这么多错事,就真的一点悔改都没有?”

“我悔什么?!是你们欠我。这社会弱肉强食,比我恶比我坏的人多了去!凭什么让我来认罪?其他人怎么不来认?”

姜皙像看一个无法交流的怪物异类。她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主动告知许城所在地的。

她准备起身。

“我话还没讲完。”邱斯承陡然间,笑出森白的牙,“姜皙,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许城大概没跟你说过。毕竟,死无对证的事,说了也没用,像狡辩。”

姜皙刚起来的身子,又缓缓坐下去。

邱斯承眼里闪着病态的快意:“你知道吗,当年,在姜家行动前,许城跟李知渠要一笔钱,一笔事成之后八万的线人费。”

2005年的八万,不是小数目。

“他还要李知渠,给你改名换姓,让你彻底脱离姜家,谁都不能再拿过去骚扰你。

他那时不打算读书了,也不要未来了,要带你走。说要去个很远的地方,云南,要跟江州这块地区切割干净。

李知渠把他臭骂一顿,但他很坚持。说事成后,一定要这笔线人费,也要你的新身份。不同意,他就不干。

可后来你不见了。他跟李知渠吵了好大一场,说什么来着……”

邱斯承眯着眼回忆到此处,戏谑着学着少年哭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