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不会(第2/4页)

尘赦:“?”

尘赦面如沉水,甩了甩小臂。

孩子如此幼小,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抱着他的小臂,脸都憋得通红却死活不撒手。

尘赦终于开口:“松开。”

乌困困还不会说话,但察觉到尘赦的排斥,赶紧闭上眼睛——好像只要他闭眼,别人就会不好意思打扰他。

乌困困自以为小心思极其巧妙,尘赦却不为所动,大步走到床榻边用力一甩,连人带外袍一起扔到宽大柔软的榻上。

乌困困“呜噗”一声,忙不迭将缠在脑袋上的衣衫扯开。

等视线恢复,整个寝殿已空无一人。

乌困困呆呆坐在宽大的榻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喜欢热闹,八成是头一回身边没有人陪,歪着脑袋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忽地记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强大的武器。

——哭。

乌困困的哭并不是寻常哭法,而是嚎啕大哭,穿透力极其强,嗷嗷得哭得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大有再不来人哄,他就把自己活生生哭死的架势。

尘赦的神识还不会收敛,乍一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法震住了,还以为这小少君被狗咬了。

可飞快到了窗边一看,什么事都没有,乌困困就在那干嚎,一边嚎一边还在四处张望有没有人过来。

尘赦:“……”

尘赦面无表情,拂袖而去。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乌困困足足哭了三个时辰,嗓子都哑了,却还在锲而不舍,也不知祖灵赐福的劲儿被他用到哪里去了。

尘赦不堪其扰,无法修行,只能沉着脸过来。

乌困困眼泪都要哭干了,终于听到动静,揉着红肿的眼看来。

他最开始的哭是武器,到最后也没人来哄他,直接变成了真情实感,心中只有铺天盖地的委屈。

瞧见尘赦过来,哭音小了,却赌气不理他。

尘赦居高临下望着他:“怎么不继续?”

乌困困听不懂,只知道这人竟然还不来抱自己,更委屈了。

他闷闷咳了几声,嗓子里竟然咳出几道血丝。

尘赦眉头紧皱,俯下身掐住他的下巴,命令:“张嘴。”

乌困困张嘴咬他。

尘赦将他掐成小鸡嘴,仔细一看,这样的哭法,嗓子果然伤着了。

苴浮君扔给他这个累赘,又被强行打上阴毒的松心契,尘赦心中皆是怨恨,可若是不管,这犟种非得把自己哭死不可。

尘赦坐在榻边,将半颗灵药化了糖水,面无表情地一勺一勺喂他。

乌困困不想理他,但喜欢喝糖水,只好先不生气,喝完再生气吧。

说服完自己,开始抽噎着喝水。

灵药划过红肿的喉咙,缓缓将那几乎撕裂的声带愈合。

乌困困新奇地摸了摸脖子,讶异竟然不再难受了。

“啊……啊……”

尘赦将碗放下,神色冰冷,见他在那试嗓子,懒得再管。

正要起身时,那爪子又抓住他的小指。

“啊……啊……!”

尘赦不耐烦地垂头。

乌困困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脆生生地喊他。

“阿……兄……”

尘赦瞳孔悄无声息地收缩。

小指上的力道如此微弱,随手一甩就能拂去这个碍眼的累赘。

“阿兄!”

虚空中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力量牢牢困住尘赦,稚嫩的童音成了枷锁,柔软温热的爪子化为牢笼。

野兽拼尽全力,却无法挣脱分毫。

“阿兄……”

乌令禅喃喃地喊。

耳边有人在唧唧歪歪。

“嘶,日思夜想吗这是?一直在叫阿兄阿兄,梦到什么了?睡了这么久,要把他打醒吗?”

“丹血珍贵,丢失过多,需得调养。”

“但也调养太久了,整整三日半点动静都没有,四琢学宫还等着他入学呢,你让开,我把他弄醒。”

“哎哎哎哎……”

没等温眷之“哎”完,乌令禅直接一蹬,正好将池敷寒一脚扫到旁边去。

池敷寒:“?”

池敷寒跳脚:“乌困困!醒了还装死,耍我们很好玩吗?!”

乌令禅浑身无力,抬手搭在额间,懒洋洋地道:“刚醒就听到你要打我,上次的晶石过期了吗,再买你三日和颜悦色。”

池敷寒冷笑一声:“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休想再用晶石买通我的尊严和灵魂。”

乌令禅羽睫动了动,睁开眼狐疑看他。

温眷之解释:“学宫开学,伯父开恩,大赦天下。”

乌令禅:“……”

懂了,又有晶石花了。

乌令禅痛失狗腿子也不失落,反正按照池敷寒那臭运气,迟早会再拿他的尊严和灵魂卖钱。

他被温眷之扶着坐起来:“我睡了三日?”

温眷之看了看天:“黄昏已至,算是四日。”

乌令禅:“唔。”

温眷之试探着问:“少君丹血,丢失颇多,莫非是遇……”

池敷寒懒得听温眷之温温吞吞地试探,直接一脚踩在榻上,撑着手肘懒洋洋冲他一指:“实话实说,休要抵赖——你去祖灵之地到底遇到什么了,丹血乃灵脉本源之血,同魂血般珍贵,你一下失去这么多,修为得停滞一个月才能养回来,为何失去这么多,你用来做什么了?”

乌令禅歪头。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是尘赦一口咬在他脖子上的画面。

丹血虽珍贵但并不像魂血那样用一滴少一滴,吃灵药就能养回来。

乌令禅并不在意,道:“你们见我阿兄了吗?”

“没见,不过荀谒大人已去出锋学斋为你拿了入学帖,下个月起你就不必再去丰羽小斋了。”池敷寒说完,又不高兴地道,“你还没回我刚才的话,问你呢,丹血哪儿去了?”

乌令禅瞥他:“你用晶石砸我,我就告诉你。”

池敷寒来了劲,撸起袖子:“老子现在有的是钱,说个数,你想骗多少。”

乌令禅说:“三十万。”

池敷寒怒道:“你怎么不让我卖身给你呢!”

乌令禅想了想:“这样也行,你以身相许,我勉强同意。”

池敷寒:“呸。”

两人正吵闹着,温眷之余光一瞥,赶紧拽着池敷寒起身。

池敷寒好不容易有钱,不再受乌令禅的鸟气,正准备气势汹汹和他大吵三百回合,好出一出之前的气。

被温眷之一扒拉,他没好气地一甩:“别拦着我,我今日非得……”

温眷之颔首行礼:“见过尘君。”

池敷寒:“……今日非得伺候得少君舒舒服服的——见过尘君。”

乌令禅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