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生辰日长生灯(第2/5页)

崔柏笑个不停:“少君说笑了。”

“我没说笑,我认真的。”乌令禅说,“你随元婴一起,会本能知晓有我出手你不会出事,更会助长惰性,这样不好。”

崔柏:“……”

明明比少君大,怎么有种被长辈教训的错觉?

见一片枫叶落在乌令禅脑袋上,崔柏忍不住伸手。

乌令禅习惯别人伺候,也没拒绝,还在那叽叽喳喳地教训他:“听说你也是少主,可千万不要仗着爹的势就肆意妄为。”

崔柏一边点头附和,一边将那片枫叶摘下。

……却未扔掉,反而捏在手中微微一拢。

崔柏垂着眼注视着侃侃而谈的乌令禅,从未觉得一个人的眉眼能够如此鲜活耀眼,张扬得令人侧目。

若能让这双眼睛长久地注视自己……

远处的长廊之上,荀谒小心翼翼窥着尘君的神情,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

尘赦身着青袍,裾摆垂曳,因刚沐浴长发披在背后,被一根红色发带草草束着。

他手上似乎沾染了血,拿着帕子漫不经心擦拭着,神识注视着远处和乌令禅相谈甚欢的男人,良久才淡淡道:“那是谁?”

荀谒垂着头低声道:“幸樽关的崔柏崔少主。”

尘赦:“嗯。”

镇守幸樽关的崔家效忠尘君,也算是知根知底。

荀谒还当这事告了一段落,跟随尘君走了几步,忽地就听尘赦漫不经心地道:“去查一查他。”

荀谒“嗯?”了声。

谁?

崔柏吗?

荀谒不用查,张口就来:“崔柏自幼在幸樽关长大,天赋异禀,十八岁便是金丹,去年刚来昆拂墟主城,如今也在出锋学斋,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

“不是这些。”尘赦打断他。

荀谒:“?”

和温眷之、池敷寒,甚至和那只被乌令禅偏爱的小羊不同,崔柏此人好似怀揣着某种秘而不宣的目的,妄图从乌令禅身上得到什么。

尘赦本能厌恶这种“欲望”,更烦躁崔柏看乌令禅的眼神。

荀谒实在不懂尘君的心思,只能提心吊胆地道:“那是查他……私底下的脾性吗?”

“嗯。”尘赦淡淡道,“好色断袖、秉性卑劣、沾花惹草,查这些。”

荀谒:“……”

“是。”

崔柏忽地打了个寒颤,好像被暗中的野兽盯上。

这时,乌令禅的数落戛然而止,像是瞧见什么,漂亮眉眼浮现一抹前所未有的光亮,欢快地唤道。

“阿兄!”

崔柏回身望去,微微一怔。

尘赦站在长廊深处,碧影重重,青袍好似同春意绿荫融为一体,黑绸覆眼分辨不出神情,可莫名感觉他在阴冷地注视自己。

乌令禅欢天喜地跑过去:“阿兄阿兄阿兄,你好些了吗?”

那抹红影掠了过去,日光宛如也跟随着他撞开那阴沉斑驳的昏暗,霎那间,尘赦那股令人发憷畏惧的森寒被春风融化。

好似恶鬼被拽入了人间。

尘赦笑起来,漫不经意地将乌令禅额间的碎发扶到耳后:“阿兄能有什么事,为何这么问?”

丹咎宫到处都是外人,乌令禅不好直接说,只能仰着头亮晶晶望着他。

“我关心阿兄还不好吗,谁家弟弟会像我这样体贴时刻关怀兄长啊?阿兄你晚上做梦就偷着乐去吧。”

尘赦轻笑:“的确体贴。”

崔柏还是头一回见这位传闻中的尘君,走过来恭敬行礼:“幸樽关崔柏,见过尘君。”

尘赦神情冷淡了些,神识甚至懒得“看”他,只“嗯”了声。

崔柏心中疑惑。

尘君似乎不喜欢自己?

乌令禅并未瞧出来,兴致勃勃地道:“子贞和我同斋,昨日我还说过他呢。”

尘赦淡淡重复:“子贞?”

崔柏道:“是在下的字。”

尘赦兴致寥寥。

最缺什么才起什么表字,想来不是什么忠贞之人。

尘君不讲理起来,根据个表字就质疑品行,判断此人不是什么良人,乌困困最好别离太近。

“困困。”尘赦握住乌令禅的爪子,温声道,“随我来。”

乌令禅早已习惯和阿兄亲密接触,熟练地挨过去,他还惦记着教训崔柏莫要自高自傲,随口道:“有什么要事呀,子贞要一起来吗?”

尘赦笑容淡了几分:“崔少主怕是有事。”

崔柏立刻道:“我无事啊,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恭贺少君生辰之喜,自然万事以少君为先。”

尘赦:“……”

乌令禅冲尘赦得意地一挑眉,满脸写着“看我厉害吧,又收服一个听话的护法”。

崔柏敏锐察觉出尘赦对自己的不喜,可还是装作毫无察觉地跟了上去,他胆子向来大,否则当初就不会吊儿郎当挑衅元婴困少君。

乌令禅扑腾了一天,衣袍沾了点不易察觉的灰。

——若在仙盟时他随手掐个清洁法诀就凑合了,但回到昆拂墟大半年,被尘赦宠得已不会将就,直接哼着小曲进寝殿换新衣裳,顺便将丁铃当啷的头饰也换掉。

尘君坐在首位上漫不经心泡着茶。

崔柏没敢坐,垂手站在一边,温声道:“之前幸樽关大难,多亏尘君出手相救,家父叮嘱若有幸见尘君一面,必要当面道谢。”

尘赦:“嗯。”

崔柏左思右想,实在记不起来自己到底何处得罪了尘君。

尘赦的神识隔着内殿的屏风缠在换衣裳的乌令禅身上,察觉到他极其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配饰,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若忽视崔柏见不得人的心思,也算做了件好事。

尘赦闭了闭眼,克制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淡淡道:“坐吧。”

崔柏一喜,轻轻松了口气,坐在下座。

尘赦问:“幸樽关缝隙破碎时,你也在场?”

“正是。”崔柏道,“只是我修为太低,未撑太久便退下了。”

尘赦“嗯”了声,抬手催动灵力将一杯茶放到崔柏桌案前。

崔柏高兴。

看来方才的确是错觉。

妙哉妙哉,尘君并不厌恶他,对接近少君颇有好处。

崔柏按捺住心中的喜意,端起茶来饮了一口。

……动作一顿。

崔柏开始忧愁。

这什么茶?

尘君的确厌恶他吧。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乌令禅已换好衣裳,叮当作响地跑了出来——往常得了新衣裳和漂亮饰品,乌困困都会颠颠跑来先给阿兄看。

尘赦已放下茶盏等着乌令禅过来。

可乌令禅却兴冲冲地跑到崔柏面前,扒拉着脑袋上一个幽蓝络子。

“这个上面有法阵吗,这么小的东西是怎么刻上去的,价值不菲啊,七护法你可真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