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是断袖(第4/5页)

“嗯?你不是说喜欢他吗?”

“是喜欢啊。”乌令禅将书放下,和他一一细数,“我还喜欢景回、区区、眷之、墨宝、小羊、荀谒呢,难道我都要和他们结为道侣?阿兄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呀,没睡醒吗?”

尘赦轻轻笑了起来。

乌令禅补了句:“所有人中我最喜欢阿兄呢,那又怎么了,喜欢又不一定是当道侣,温家主还夸赞我们兄弟情深兄友弟恭呢!”

尘赦:“……”

乌令禅还不住口啊:“我还小,你们怎么都提什么道侣啊,炉鼎的,沉溺情欲,影响我道途。”

尘赦淡声道:“那你想过何时会寻道侣吗?”

“起码得洞虚吧,一百年内吧。” 乌令禅认真想了想,“等我像阿兄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夺下三界之主的称号,再考虑找道侣。”

尘赦垂头笑了。

一百年内。

安排得倒挺好。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乌令禅说:“温柔温婉温润如玉,五官俊美身形高挑,热爱修行……”

说着说着,乌令禅视线落在对面身着青袍一派温柔的阿兄身上,话音越来越弱,总觉得好奇怪。

这想的……

怎么和阿兄这么像?

“咳。”乌令禅不知为何有些尴尬,移开视线,重新改了口,“不高挑,不漂亮也没关系,凶悍点也、也行吧,修行高不高都没关系,依靠我就行。”

尘赦冷淡道:“你喜欢这种吃白饭的累赘?”

乌令禅诧异地睁大眼:“这、这怎么能是累赘呢?我娶她自然是因为喜欢,又不图她修为美貌,怎么能叫吃白饭……”

尘赦蹙眉:“娶?你想要和女修结为道侣?”

话说出来,尘赦猛地反应过来不对。

阴阳交合,才是正道。

乌令禅眼睛都要瞪圆了,焦急地上前探了探尘赦的额头:“阿兄,是不是那琴弦弄出来太粗暴,将你脑子伤着了?”

尘赦:“……”

乌令禅认真地和他清心寡欲的阿兄解释:“硬邦邦的男人有什么好的呀,自然是和女修结为道侣了。”

尘赦垂眼望着嘚啵嘚啵的乌令禅,忽然轻笑了声,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崔子贞就是断袖,这几个月一直在追求少君。”

乌令禅的劝解戛然而止。

崔子贞断、断袖?

追求?

乌令禅歪头:“可我是男人。”

尘赦漫不经意地轻声道:“有些人,就喜欢男人。”

乌令禅:“唔……”

尘赦神识缠着他,随口问:“觉得恶心吗?”

乌令禅想了想。

和崔子贞牵手、拥抱……

刚想到手牵手,乌令禅脸就开始白了,恹恹地往尘赦膝盖上一趴,嗅着阿兄身上的气息,闷闷地说:“我不喜欢。”

根本不必用松心契也能感觉到他的排斥。

明明琴弦已断,尘赦仍能感知到心间被勒住狰狞的伤痕,微痛传遍四肢百骸。

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尘赦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甚至温和地道:“既然对他无意,那日后就莫要随他单独出去,记住了吗?”

乌令禅乖乖点头:“记住了。”

“乖。”

乌令禅越想越不对劲,起身就要回丹咎宫。

尘赦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去哪里?”

乌令禅不是个会隐瞒事的人,回答:“我得问问子贞去。”

尘赦用尽毕生克制才将手缓缓松开——今夜接连几次的扣住手腕,乌令禅雪白的皮肤上已有几圈缠在一起的指痕。

泛着红,好似游蛇爬过留下的印记。

手腕内侧的皮肉太嫩,隐约有血丝泛在皮肤上,看着极其可怖。

尘赦的神识缠在上面,却未用修为将伤口治愈,反而舌似的舔舐着他所留下的痕迹,涌出一股扭曲的满足。

“嗯。”尘赦松手,温声道,“子贞也莫要叫了,叫的太过亲密不是好事。”

“哦!”

乌令禅点点头,乖乖跑走了。

在尘赦的预想中,今夜乌令禅从松心契得知他这数十年屠戮魔兽的残忍模样,再得知当年是自己封住他的记忆让他流落仙盟,才吃了这么多的苦,乌令禅会对他怨恨有加,咆哮着怒骂他一通,头也不回地离开辟寒台。

可截然相反。

乌令禅没有心生怨恨,反而因心疼强制地将那根束缚他将近百年的琴弦斩断。

琴弦宛如他的克制。

在斩断的刹那,尘赦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患得患失,兽性的本能和理智卷土重来,在脑海中来回拉扯,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那一向不会离开辟寒台的神识轰然外放数百里,感知到昆拂墟无数人的众生百态,喜怒哀乐。

最后掩耳盗铃般,降下成千上万根神识丝线,交织交缠着落在丹咎宫。

乌令禅一边沐浴一边对着岸边的小墨人说话。

“崔柏,我问你句话,你如实回答。”

小墨人“嗯?”了声:“好,我必定知无不言。”

乌令禅将乌发打湿,好似海藻似的飘散在温泉中,毫不客气的开门见山:“你喜欢我,想我做你道侣?”

崔柏沉默半晌,说不出是忐忑还是欢喜:“你都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乌令禅冷笑:“我自己看出来的!”

“不可能。”崔柏说,“是池区区吗,还是眷之?”

乌令禅扑腾着拿手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落在小墨人身上,怒道:“就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你放肆,少君……”

崔柏大概破罐子破摔了,闷笑了声:“少君尊贵,我不该觊觎。可困困,情爱之事又非意志所能控制,我做事问心无愧,也不怕你知晓,相反你知道我反而松了口气,不必每日忐忑了。”

乌令禅蹙眉:“你真喜欢我?”

“嗯,天地可鉴。”崔柏轻笑着道,“少君难道对我就没有一丁点感觉吗?之前我也问过,你说喜欢温柔的。”

乌令禅脱口而出:“我不是说你……”

说完,他又噎住了。

不是说崔柏,又是在说谁?

崔柏脾气好,见乌令禅这样胡言乱语,反而更生出一股不服输的狠劲:“明日我来见少君,当面聊一聊,好不好?”

乌令禅蹙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拿水一泼,将崔柏的小墨人给融化了。

他忧心忡忡地趴在岸边,墨发披散在后背,隐约可见水中修长的双腿和崩出流畅腰线的腰身。

崔子贞的追求对乌令禅而言并不苦恼,他向来清醒,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崔柏说出了花儿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意图。

那他为何烦躁?

乌令禅说不出来,更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