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局(第3/3页)

马叔大笑:“哎,说到底还是政工干部,业务不行啊。”

谭彦听了觉得有些刺耳。“哎,谁说政工干部不行的?”

“打枪,讲究的是端稳、放松、瞄准,再击发。看得出,你没练过。”马叔笑,“走吧,咱别耽误人家生意了。”他说着站起身。

两人一起散着步。马叔的脚跛,走得不快,谭彦就随着他的速度。因为听了百合的介绍,谭彦对马叔多了些好感。马叔挺健谈,能看出他走南闯北,有一些见识。

“我听百合说了,您这两年帮大队做了不少事儿。”谭彦说。

“嗐,我那是报恩。”马叔感叹,“当初要不是这帮小伙子,我早就完了。我这半辈子啊,也算经过风雨,见过彩虹了。我知道,你和廖樊有点不合拍,但我真心说啊,那是个好人。好人都犟,都轴。”

“哼,他不是总说自己‘敏’和‘锐’吗?怎么在您嘴里倒成了犟和轴了?”谭彦笑。

“呵呵,”马叔笑,“你也是个好人。我能看出来。你见过世面,经过风雨,懂得处事。”

“了不得,您还会相面呢。”谭彦打趣。

“那倒谈不上。但是相由心生啊,通过人的长相是可以看到他的内心的。”马叔说。

“愿闻其详。”谭彦说。

“你看啊,这人在三十岁之前,相貌是父母给的,但过了三十,就是自己修的了。人的相貌会随着人生经历而改变。顺心者爱笑,眼角就有鱼尾纹,不顺者愁眉苦脸,眉心就会打结,能说会道者嘴唇薄,喜欢思考者眼神深邃,自以为是者面皮紧绷,和蔼者皮肤松弛。人生经历是会写在脸上的,是否经历风雨和坎坷也在眼睛里……”马叔说得头头是道。

“嘿,您说得还挺有道理。”谭彦点头,“那要是既有鱼尾纹,也眉心打结,既嘴唇薄,也眼神深邃,那怎么看这个人?”

“呵呵,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马叔笑了。谭彦也笑了。“是啊,现在的人哪是那么容易区分的,社会把每个人都变得太复杂了。”

“听说您当过兵?”谭彦问。

“嗐,我那不叫正经当兵,为了跳出农门,干了几年炊事班。”马叔说,“记得我们连的那个小连长啊,特拿自己当回事。除了一日三餐,晚上还要加个夜宵。倒不复杂,就是炸馒头片儿。但他要求却挺高,炸老了不行,嫩了也说不可口。别人都伺候不了,只有我做得他满意。于是我这几年参军的主要工作,就是给他炸馒头片儿。”

“哼,这世界上拿自己当回事的人太多了。”谭彦摇头。

“是啊……当一个杯子里装满牛奶的时候,大家就会说这是牛奶,当装成啤酒的时候,他们就会说这是啤酒。只有杯子空了,它才是个杯子。”马叔说。

“这是什么意思呢?”谭彦觉得挺有道理。

“当我们拿自己当什么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不是自己了。廖樊就是这样被架上的。他总觉得自己代表特警,为人处世也得是特警的样儿。我劝过他,不能这样,但是他不听。人不能被自己所误,无论你干什么,都不能忘了自己是谁。政委,特警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马叔说。

“嗯,谢谢指点。”谭彦点头,“那……以前的老陈呢?”谭彦问。

“老陈不行,见到廖樊就犯怵,开会的时候被怼得直结巴。后来就落了个外号,叫‘陈结巴’。”马叔摇头。

“陈结巴……”谭彦若有所思,“哎,那帮孩子给我起了外号没有?”

“呵呵,你不是叫‘谭荣誉’吗?”马叔笑了。

“嘿嘿,起码比‘陈结巴’好听点儿。”谭彦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