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外祖母的寿辰过后,没有停留太久,姜知月和罗德里克回了巴黎。

在维也纳创业的Luna学姐来巴黎出差,姜知月刚好赶上她在的这几天,他们约好某天晚上一起吃饭。

包间里不止学姐,还有其他两三人,是学姐的朋友,也是珠宝行业的从事者。

几人握手,互相认识之后纷纷落座。

席间,大家谈论了许多话题,说到这次某品牌新发布的夏季樱落系列,戴眼镜的青年说,品牌这次的特约配售商是澳大利亚的阿盖尔矿。

“品牌这次的系列以粉钻为主,阿盖尔盛产粉钻与红钻,这次的合作无疑很成功,”青年推了推眼镜,“ICA(国际彩色宝石协会)与阿盖尔负责方沟通后,宣布将在下月组织一场矿区参观活动,凡持有从业证书的设计师都可报名参加。”

“真的?”学姐Luna很有兴致,“报名几号截止?还来得及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她说今晚回酒店就上网站填资料。对于珠宝设计师来说,能实地到矿区了解开采细节、鉴赏原石,受益程度不亚于参观一场高级珠宝展,因为这是一款成品的出生地,是艺术最源始的地方。

“Phoebe,你肯定也想去吧?”她转过头来问姜知月,“去吧去吧,机会难得,下次这种项目不知什么时候才有。”

姜知月当然想去,但她现在不能给出一个百分百的答案。

“我回去先考虑一下,不是还要在网站上填报名表吗?截止日期还有几天吧?”

戴眼镜的青年说是,但他又补充,这次报名的人大概率不少,而名额有限,早点规划好时间,不然错过了可惜。

整场饭局氛围很融洽,结束后,大家从餐厅里走出来,姜知月接到了罗德里克的电话。

“嗯,结束了,......你也在市区?好吧,地址发你,我就在门口。”

挂了通话,Luna打趣她,“男朋友?好贴心哦,知道这么晚了要来接你。”

姜知月笑了笑,没作过多解释。

她只是不想自讨苦吃,就霍尔迪的地理位置,不说打车有多不划算,有没有司机愿意送都是一回事。

Luna坐跟她同一个酒店同事的顺风车,几个人先走了。姜知月在原地待了十来分钟,望着马路发呆时听见一声喇叭。

她扭过头,朝那辆宾利走去。

坐上后座,系安全带的时候,罗德里克问她,“刚在想什么?都停这儿半天了也没注意。”

姜知月看了他一眼,“您换车如换衣,今天这辆是生面孔,我当然没认出来。”

状态好的时候,她跟他说话经常就是这样劲儿劲儿的。罗德里克不在意地勾了勾唇,伸手揉揉她的头。

“哪天去车库看看,让你都认一认。”

姜知月头一扭,“没兴趣。”

“选辆你喜欢的,以后方便自己开。”

姜知月想说,那她还不如把车卖了折现。

想想算了,人还是在想着挣钱的时候有动力,一朝被金币砸蒙了,兴奋劲儿后更多的是空虚。

这话题随意地过去,姜知月想着刚才吃饭时聊的事,跟罗德里克说了关于参观矿区的这个事。

“阿盖尔矿区诶,闻名世界的高产粉钻,平日若是想去,没什么关系可难了,”姜知月将车窗降下来一点,吹着外面的风,“我回去好好瞧一瞧资料,然后就填报名表。”

阿盖尔,在澳大利亚。

和巴黎分别在南北半球,上万公里的距离。

罗德里克眸色渐沉。

“打算去几天?”

“加上航程,整个参观是一周,但我和学姐想报一个同时期的专业展会,总共大概十来天吧。”

说这话时,她望着车窗外,罗德里克看不见她的神情。

但他猜,她应该很想飞出这里。

即使把她留在自己最熟悉的霍尔迪,即使他们已经成为恋人,可他总没有一种落地生根的踏实感。

从伯尔尼回来之后,她不止一次一个人坐着发怔,有时候看他的眼神,似乎多了丝迷茫和欲言又止。

罗德里克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或许她一直是这样。

可无论如何,这样的一阵风,他不想稍有不慎从掌间流失。

他不说话,又或许是从鼻息里透出了似有若无的一丝默许,姜知月也没有听真切,但无所谓了,这是她的事,她需要投入到自己的领域中去,以此麻痹和忘掉一些被掣肘不得解的烦恼。

回霍尔迪后,她登上网站,填写了报名资料。

之后几天,她一直都在等结果,可那边的消息一直迟迟没回。就在姜知月等得有些焦灼的时候,纪潇柠从瑞士飞过来了。

这位同岁的姐妹之前在分别的时候就说过,之后有时间会来巴黎找她玩。

姜知月倒是没想到这么快,一问,原来是和顾瑾松闹不愉快了。

向来对未婚夫笑眯眯、爱意用不完的纪潇柠,这次竟然生气不理人了。

“嘘,”她手指头抵着唇,神神秘秘的,又有点不好意思,“哎呀,其实也没有怎么生气啦,我就是受不了顾瑾松那张僵尸脸,所以决定冷暴力一下,让他也着急着急,哼。”

“应该会着急的吧?”她指头点着下巴,琢磨琢磨,又不太确定了,“不对,他会不会正好觉得清净,觉得我不回去最好了?”

这样一想好像更合理,她像做错选择题一样扼腕叹息,懊悔地说冲动了,又说怎么办怎么办,本来想放风筝的结果线拉太长断掉,风筝飞到天上去了。

姜知月被她苦兮兮的比喻逗笑。

“你自信一点儿啊,先沉住气,说不定他哪天就过来找你了。”

她们都不知道,在纪潇柠上飞机的那一刻,罗德里克就接到了顾瑾松的电话。

事实上,这些年,顾瑾松本人几乎没有来表兄这里做过客。

这次他的未婚妻一个人来这边,于情于理,他不可能不过问的。

“她有点不讲规矩,有点粗心,不太能照顾自己,你帮我多留心一下。如果她不小心惹你哪儿了,你别跟她计较。”

罗德里克轻嗤,“我有那么无聊?”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小气。”

“说到小气,先对照下你自己,”罗德里克不紧不慢道,“把未婚妻气走,你的胸襟有多宽阔?”

顾瑾松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听到他嘟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罗德里克对他俩的事不感兴趣,简短道,“处理好你那边的事,哪天自己过来接人。”

顾瑾松嘴硬说,他才不会来。

罗德里克懒得与他多讲,挂断电话。Blythe敲门进来,递给他几份文件,又送上一张邀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