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夜宴(感情线,不喜勿买)

桑弘羊:“……?”

桑弘羊开始做阅读理解。

陛下想要当一个英明的皇帝,所以决定不建高台楼观了?不不不,不能这么想,桑弘羊心里一惊,这样想的话,岂不是证明陛下之前不是一个英明的皇帝?或者说是要在高楼上祈求仙人为大汉百姓赐福?

这个猜测也很快被否定,陛下求仙多年,若真能请到仙人,肯定是先求长生再求盛世。

所以陛下冷不丁地说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猜来猜去,还是没有猜出刘彻的心思,桑弘羊都快恨死自己这张嘴了。

死嘴,问这么快干什么,净会给自己找麻烦。

他正琢磨着呢,忽听刘彻又自言自语了句话,这声音太小,他没怎么听清楚,不过依稀听出是和成仙有关的词。

好在刘彻终于从沉浸式修仙中脱离出来,注意到面前的桑弘羊,于是加了句:“这高台楼观就不必建了。”

桑弘羊低头回了句:“喏。”

事关求仙之道,刘彻也没有再继续吩咐他其余命令的意思,桑弘羊更不敢多问,寻了个理由匆匆溜走,出了宫殿,一摸脑门,上面冒出一头汗。

陛下今天的言行真的很不对劲儿。

始作俑者是谁,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

不过这和我桑弘羊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所在意的,是又省了一大笔建造楼观的钱财。

第二个注意到刘彻不对劲儿的,是常年在石渠阁中各种抠字眼研究典籍的儒生们。

陛下最近这是发的什么疯,把和三皇五帝尧舜禹周武王这些历史上著名的圣明君王有关事迹的书全都取到了未央宫中?

拿到殿中,刘彻熬了一个大夜将这些堆成小山的书简全部看完。

最终意识到……咦,闻卿说得对,虽然黄帝能成仙,但上古时期的治国之法并不适合现在,朕这是在“具体国情,具体治理”,还是继续坚持朕自己的治国理念吧。

刘彻白看一宿资料书。

逐渐地,大家都发现陛下最近在处理政务方面有点热血过头了,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虽然不知道这个热血皇帝是一周体验卡还是永久性的。

也不再提什么建造高台楼观之事。

群臣百官:我们仍不知道那天博昌侯在殿中和陛下说了什么。

他们更不知道的是,刘彻现在已经不只执着于成仙求t长生了,还有更高级的追求。

他琢磨了一下诗仙李白的仙法,虽然招式很厉害,但细想之下,也有不足,朕若能成仙,术法不必如此繁杂,简单粗暴些就好。

哦对了,这李白有三个招式,那朕想要四个……

……

今年深冬时节,建造长达一年之久的柏梁台终于建成,正好再过几天就是腊日,刘彻便下令这天在柏梁台上举办个宴会,邀请文武百官同乐共饮。

柏梁台位于长安城北阙,高数十丈,以香柏木为梁,因此即使是冬天,也能香飘十数里。

台内装修更是极尽奢华,虽然没有承露盘,但立有由青铜精细雕琢的凤凰、神龙等雕像,除此之外,还有一极其宏伟壮丽的马踏匈奴雕像。

且其上视野开阔,既能欣赏歌舞,又可观看美景。

也是巧了,腊日这天正好赶上长安下雪,雪花洋洋洒洒落在地上,似杨花、似碎云、似满地棉花,漂亮极了。

可刘彻今日宴请诸位臣子却不是为了赏雪。

殿外风雪渐大,上下一白,殿内锦绣香暖,金玉火炉。闻棠下车后踏雪前行,在殿门口将油纸伞交给手下,推门而进,殿中暖意将她睫毛上的冰雪融化,有些湿润,不太舒服,不过她暂时顾不上这些。

她看到里面站了满殿的臣子。

都是三公九卿或两千石的大官,可此时这排排队的场面却像极了上课不听讲被老师罚站的学生们。

闻棠:让我猜猜陛下这是又搞了什么新花样。

“诸位同僚,这是何意啊?”

有人解释道:“博昌侯,陛下办得可不是酒宴,而是诗宴啊!”

“诗宴?”

“我们也是到了才知道的,陛下今日于柏梁台上置酒,诏诸位和诗,能对出七言诗的臣子才可上座。”

好吧……闻棠仅用0秒就接受了这件事。

虽然历史上也有诗会这件事,但那是在春天啊,万物复苏的春天,大家一起坐在高台上赏花赏景赏长安和长安百姓,福至心灵,情绪到了自然能做出诗句。

所以今天的主题是什么,雪景吗?

可千万别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好在刘彻没有那么感性。

闻棠又和众人寒暄了几句,人刚到齐,刘彻便在数人簇拥下出现在殿中,时间巧合到闻棠怀疑他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就等着时间到了抓迟到呢。

“众卿起!”

刘彻今天的心情看起来真是不错,没用身边舍人,而是自己宣读诗句规则。

他先起了个头:“日月星辰和四时。”

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殿下众人思索词句。

这种情况,闻棠选择不出风头,看着别人表演,毕竟殿中有好多位老臣都五六七十多岁了,身体不好,尽快让人坐下休息吧,可千万别中途累出点什么毛病啊。

此诗难度一般,很快就能做出相应诗句,众人纷纷各显神通,且大都和自身官职有关。

例如御史大夫兒宽便对上一句刀笔之吏臣执之,宗正则是一句宗室广大日益滋,闻棠选了一个中间的顺序,对上一句“万国衣冠俯首来”。

刘彻听着,韵是对的,但怎么觉得似乎是从“万国衣冠拜冕旒”这句诗里改编的,有点作弊,但谁让博昌侯深得朕心,朕就偏袒她这一次,坐吧坐吧!

闻棠依次而坐,等她坐下后才注意到,她之后对诗的人是霍去病,也就意味着,霍去病会坐在她旁边。

那晚安塞腰鼓的场面又浮现在脑海中。

闻棠:QAQ

如她所猜测那样,霍去病在对完刘彻的诗后,走到闻棠旁边的席位,坐了下来。

“闻君……”他身体以微小的角度朝她倾斜,悄声道,“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闻棠转头,同样小声回他,“将军风采更甚。”

虽然两天前才刚在未央宫中见过面,也不知哪里来的“许久未见”四个字,但闻棠此时已无暇顾及这些,只好迫不及待将视线和注意力转移到殿中其余对诗之人身上,试图聆听他们接下来能对出什么样的诗句。

一句又一句,如流水般滑过,没在她这张被顶级文学家们养刁了的脑袋里留下任何印象。

满朝文武的注意力都在刘彻身上,而刘彻的注意力又都在满朝文武身上,故而没人注意到他俩之间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