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4页)

可她脚步在门口生生停住,走到灶房门口的燕寔也停下脚步,歪头看她。

李眠玉面红耳赤,望着他,声音都小了几分:“燕寔~原来你是去灶房。”

“这几日你都吃了什么?”燕寔站在灶房门口,晨旭的光晕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他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修眉俊眼一下生动起来。

李眠玉在几步开外望着他,觉得今日天真好,小声说:“就是一些饼子。”

“我去淘米,一会儿去山里转一圈。”燕寔说完这句,并不等李眠玉回答,便走进了灶房。

李眠玉顿了一顿,悄声走到灶房门口探头往里看,燕寔舀了米出来,又要转身出来,她又若无其事别开了脸。

少年拿着只淘米的竹箩出来,似没注意到李眠玉,打了井水就蹲下身淘米,安安静静,又和从前一样寡言了,陈春花来告诉他们征兵一事那晚上他的多话仿佛是一场梦一般。

李眠玉脚尖无意识磨了一下地,踌躇了一下,走过去蹲下身,“燕寔~你三天没吃东西了,你饿不饿啊?陈绣娥送来的饼子还剩下三个,一会儿你先吃了垫垫肚子吧?”

燕寔垂着眼睛嗯了一声。

可怜兮兮的。

李眠玉早就知道她会伤燕寔的心,但真正伤到他的心了,她心里也跟着有些难过,她闷了闷,想到崔云祈,想到那是皇祖父亲自为她挑选的未婚夫,多年的青梅竹马之谊,实难让她开口答应燕寔要的奖励。

哪怕是假的,公主之口不出妄言啊。

就在她走神的工夫,燕寔已经淘好米,起身往灶房走。

李眠玉忙也跟着站起来,跟在他后面一起进了灶房,看着燕寔将米倒进锅里,再倒入水,又去引火烧柴,最后盖上盖子,又往外走去。

她见燕寔不理她,又有些气恼,又有些忧心,伸手拽住他衣摆,“燕寔~”

少年暗卫乖顺停下来,漆黑眸子回过来看她。

李眠玉问他:“你现在就要去后山吗?我与你一起去。”

少年摇头,清冷冷的声音说:“我去撒尿。”

李眠玉一下涨红了脸,松开了他,她面红耳赤,这种事她通常都说是更衣的,燕寔从前就说过一回,每每听他这么说,她都替他害臊,一开口,便有些胡言乱语了,“也是,储藏了三日了,总要释放一下。”

这话一说出来,燕寔极短促地笑了一下,李眠玉的脸就更红了,他歪头看她一眼,转身往后面走去。

李眠玉又没有偷窥的癖好,当然不会跟着去,她负手站在院子里,看着秋日落叶,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办呢?

李眠玉伸长脖子,时不时往燕寔离去的方向看,但好半天了,都没等到他回来。

她想去看看,又想到燕寔三日不曾更衣,应当有许多要释放,久一点也寻常,只好等着。干等着又有些无趣,想起自己还未洁牙净面,忙去梳洗一番,这么会儿工夫燕寔还未回来,又拿了燕寔替自己做的竹弓,取了竹箭来往箭靶上射箭。

这几日她无甚事做,也无甚人可说话,闷得心慌了,便会依着燕寔教的扎马步每天练会儿,再是拿起弓射箭,虽她射箭还不甚准,但几天下来,也有点样子了,总是能十箭有五箭射在箭靶子上了。

这么等了好半晌,她才听到一点脚步声,便立即看过去。

燕寔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只鸡,一只兔子,步履沉稳。

李眠玉见了,顿时几天来都没进过油水的肚子一下咕咕乱叫起来,她忙几步过去,高兴道:“燕寔~原来你去了这么久是去打猎了……一会儿一只鸡炖汤晚上吃,另一只红烧,兔子我们烤了吃吧?”

燕寔看着她说好,便去一边处理猎物。

李眠玉还是有些怕血的,站得远远的。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静寂,李眠玉一点不想这样,她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委屈,眼睛里泛出泪花儿,在燕寔身后两步的距离道:“崔云祈是我皇祖父给我定下的未婚夫,他一没有犯错,二没有皇祖父的允可,我是不会弃他而去的,我是公主,不会口出妄言。”

少年暗卫静静忙着手里的活,没有立即出声。

李眠玉心里便觉得更委屈了,她还想说什么,但觉得她是公主,言尽于此了,自然不可能再去哄她的暗卫。

她又瞪了燕寔一眼,转身就要走了,可才转了半个身体,袖子又被人扯住了,她回过头去,燕寔正好俯下身来,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

李眠玉眨眨眼,睫毛上要掉不掉的泪珠就被少年含去了,他动作极轻,像是羽毛一样。

她眉头还紧蹙着,抬头看他。

少年漆黑的眼睛也看着她,清声:“那这个奖励先存着,好不好?”

李眠玉没吭声,心里觉得燕寔要的奖励,她应当是一辈子都给不了了的,但是她看着燕寔,却不忍心再伤他的心,她闭了闭眼,眼角又无意识地流出一滴泪,却被少年又舔了去。

湿漉漉的触感,一下子让李眠玉心里的伤心变得赧然起来,她伸手搡了一下燕寔,妙盈盈的眼还在瞪他,声音却软了许多,“燕寔~你干什么啊!”

李眠玉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终于像是奈何不得燕寔一样,轻轻叹口气,道:“好吧,依你便是。”

说罢,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发现上面有个血手印,正是燕寔杀鸡宰兔染上的,立即惊呼一声,嗔看眼燕寔,跑回屋换衣服。

燕寔慢慢直起身看着她进屋关门,眨眨眼,回过身又去收拾手里的东西,却轻轻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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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村自村中青壮们都被征兵征走之后,便开始了秋收,村中的田都是先祖们来这一处山坳开荒开出来的,这么一代代传下来,都养成了好田,庄稼生得好,谁能忍心烂在地里?

陈春花家里如今就一个病弱的娘,年迈的阿爷,陈绣娥虽怀着孕,也来帮着她家干活。

天刚泛起白时,村中妇孺们便都起来到了田里,便是钱招娣也是拉着女儿陈凤云到了田里干活。

李眠玉拉着燕寔找到陈春花家里的田时,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皆是弯着腰抢收玉米棒或是稻子,一般家里两样都种,陈春花家种稻子多,腰便弯得更低一些。

“春花!”李眠玉高声喊了一声。

陈春花便仰起头来,她这几日晒得更黑了一些,秋日时节却满脸的汗珠,看到李眠玉也是一喜,当看到她身旁站着的高挑貌俊的少年时,更是一愣,先是一喜:“燕郎君好了!”

她大声喊了这么一句,周围有几个妇人抬起头来,看向燕寔的目光也有些稀奇,因着陈春花这几日嚎哭过几回,大家都知道那燕家兄长快死了,如今见他好端端的,便多看两眼,有几个心生恼意,心道这人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征兵时生病叫他逃过一劫,害的我儿只得去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