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骊珠霍然起身, 撞得书案都歪了。

“——不准看!还给我!”

她呲牙咧嘴地扑上去抢,雪颊和颈子却早已红得滚烫,柔软缎子下的肌肤更是浮起一层薄汗。

裴照野眼疾手快,在她眼前虚晃了一圈便举高。

骊珠没抢到小包袱, 看起来反而像是主动扑到了他怀里, 这回气急得眼睛也要红了。

“公主真是好没道理, 这是我的衣裳,怎么叫还给你呢?”

他似笑非笑地逗她:

“除非公主告诉我, 你在榻上藏我的衣裳, 到底拿来做什么?”

裴照野确实是在倒打一耙。

他当然知道, 她最多也就拿来抱着睡觉而已, 还能干什么?

她又不像他这样。

只是她脸皮太薄, 羞耻心太强, 不过藏个衣服的事, 就能让她自觉丢脸得好像天塌了一样,叫人又是怜爱,又忍不住想欺负。

“嗯?怎么不说话?”

他凑得太近, 骊珠在羞耻中节节败退,跌坐回软垫上,偏过头, 低低道:

“……我只是很想你, 不可以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气恼,软糯得像块甜丝丝的白糕。

裴照野看着她说这话时的唇瓣,尾椎骨有一种酥酥麻麻的爽意攀上,爽得让他想将她一口咬进肚子里。

“怎么想的?”

他嗓音低低地徘徊,视线黏在眼前那粒玉珠似的耳垂上。

“一身衣裳管什么用?我人就在你面前,公主想我怎么用我, 就怎么用我,我绝不笑话公主。”

……他这声音明明就笑得很开心。

然而这话微妙地触动了骊珠。

转过头来,见他果然闭着眼毫无动作,骊珠堆在软缎宽袖里的手指动了动。

纤细柔软地长臂攀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尖,偏过头,脸颊贴着脸颊,她靠在炽热宽阔的身躯里,宛如绵绵水流倚着巍巍山峦。

骊珠笑道:“这样就好。”

她不带丝毫欲念,贴着脸蹭蹭他,嗓音里噙着笑意。

“你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就这样待在我身边,我也会觉得心里很踏实,枕边也很安全。”

一只大手覆住她后腰,将她揽得更紧些。

“不会担心有人半夜刺杀我,也不会担心有一天一睁开眼,就会有个人推门进来告诉我——你死了,让我去接你的灵柩。”

裴照野心中蓦然有种微妙的直觉。

她描述得太清晰,就好像……这个场景真的发生过。

“还好这次你回来得很快。”

骊珠耳尖红红,但仍然眷恋地拥着他道:

“要是再找不到你,你衣裳上的味道……就会消失了。”

说者无意,落在裴照野的耳中,却不由得延伸出许多猜测。

他掌心一点点抚过她柔顺的乌发,心中想:

梦里的他,离开过她很久?

是再也回不来的那种吗?

……那算他命不好。

没有他的命好,九死一生,也有公主跋山涉水来救。

裴照野对梦里的自己没有丝毫怜悯,更不在乎这是不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问题。

他只知道,那个“裴胤之”与骊珠恩爱缱绻的记忆,他一点没分到。

好东西不给他瞧瞧,倒是一堆烂事让他瞧得一清二楚,分毫毕现,日日夜夜煎熬着他。

什么玩意儿。

“消失了再染上不就行了?”

潮湿热息贴着她的耳廓,脖颈上的啄吻很轻,像是解渴前的一点浅尝。

握着她腰窝的力道渐强。

“里里外外都让公主染上,如何?”

他每亲一下,骊珠身上的力气就被吸走一分,他却一点点坚硬,像是有把淬了火的烧刃,紧贴在她的腰腹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骊珠面红耳赤地解释。

“我是这个意思。”

手绕过骊珠的后颈,将她披散的长发拨到另一边,裴照野微微偏过头,含着她颈间滑腻的肌肤,很慢地舔,很轻地咬。

耳畔渐渐有她细碎的喘声。

“公主害怕吗?”

骊珠攥着他衣襟的手紧了紧,心跳极快。

然而还没等她支支吾吾开口,就听裴照野噙着笑,有点坏地慢吞吞补充:

“我是说这几日,公主独自应对这些事,害怕吗?”

“……”

热息中,骊珠眼前有一片水雾,她缓了缓才道:

“一开始是怕的,这些事,我从来都没做过……我怕那个萧其沅出卖我,怕雁山的反贼拿我祭旗,怕太傅在朝中斗不过那些世族,父皇又把我的谏言当做小孩子的玩笑话搁置一旁……”

“那后来呢?”声音从她的锁骨上传来。

骊珠垂下头,与他额头相抵,声音里染着情动,又软又甜。

“……我总是在依靠你,总想依靠你,觉得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怕不怕,你想不想依靠我?”

裴照野微微睁眼,隔着衣料揉捏的手顿住。

明明软得不像话。

又好像有一股藏得极深的韧,哪怕在他掌中被揉成一团水,也不会任人摆弄,轻易折服。

“刀尖上讨命的人一旦想着要依靠谁,气性会散,刀也会钝,公主不该问我怕不怕,也不该让我有依靠你的机会——”

他长曲双腿,将她整个人圈在腿间。

又捉着她的手,在她呼吸凝滞中,一点点解开他腰上革带。

“公主是执刀人,只需要在乎刀够不够利,够不够快,千万不可吝惜使用你的刀。”

一声闷响。

漆黑革带砸在她藕粉色的裙摆上。

骊珠握住了一把炽热的刀,烫得她下意识要松手。

裴照野微微昂首,眉宇因她的触碰而舒爽地展开。

好一会儿,他才在她气恼羞赧地注视中,缓缓低头,又捉来她另一只手,如此才算握住了刀。

他笑道:

“公主,刀是凶器,要拿稳些,否则会伤到公主自己。”

攥住骊珠腕骨的那只手铁钳似的,扣得死死,不让她有分毫挣脱的可能。

……他都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什么呢!!

好吧,他也不算完全在胡说八道,至少骊珠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可是!

他怎么能一边说这么重要的事,一边拉着她胡作非为!

她哪里有心情去听!

“唔,也不用拿得这么稳,该动的时候也得动一动。”

他偏头,啄吻着她的唇,自下而上地睨着她:

“公主不会?要我教教你吗?”

……她自然是会的。

骊珠道:“好像有点怪怪的。”

“怎么怪?”

她这样迟迟不动,裴照野胸口似有一团火,烧涨得难受,连声音都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