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页)

他学骊珠说话时,故意将语调拖得软绵绵的,像极了骊珠平时撒娇的语气。

骊珠的脸一下子通红。

“……不是。”

她紧抿着唇,微抬下颌,一副要冷酷到底的模样。

“裴照野,我对你很不满意,暂时不想夸你,但你不要问我为什么,问了也是白问……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骊珠起身,从他身旁走过。

这一次,裴照野终于微微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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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大船换小船,原路返回驿站。

清晨呵气成雾,他们刚跨进大堂,就见一名久候多时的女婢迎上前来,向骊珠恭敬见了个礼。

听了她的介绍,骊珠才知道,原来她是来替自家主子——也就是昨日在东门认识的谢君竹——来给骊珠送拜谒的。

女婢仪容秀雅,举止落落大方,向骊珠呈上拜谒道:

“……娘子特意让我来向公主致歉,这几日新岁事忙,恐怕要等初六后,各家才开始迎客上门,初六之后,公主何时有空,还请随时遣人来府内传话,娘子必扫榻相迎。”

骊珠笑着接过,道:

“初六之后,我定上门拜会。”

女婢盈盈拜别。

等人走后,裴照野才眉目冷淡地问:

“——你要跟她睡一个榻?”

骊珠错愕地扭头。

“扫、榻、相、迎。”他咬字冷冽。

“……你真土,难道不知这是如今最时兴的说法吗?”

骊珠徐徐解释,说这是豫郡一位名士,平日性情孤僻,鲜少见客,唯有他的至交上门,特意备了一张榻给他小住。

等他走后,就将那张榻悬挂起来,旁人不得用。

此事传开,人人引以为雅事,便借这个说法来表示待客尊重之心。

裴照野不以为意:

“再土也是公主亲自选的驸马,别的管不了,但公主的榻还是可以管一管。”

他在食案旁坐下,将驿站准备的朝食在她面前摆开。

骊珠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却在大喊:

你才不是我亲自选的驸马!

驸马的位置是你骗来的!抢来的!

你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小郎君,你是天底下最会骗人的骗子!!

裴照野抬起头:“公主要先喝汤还是先吃鱼?”

“……喝汤!”

他点点头,将汤碗放在她面前,将盛鱼的碟子拿到他那边,耐心地将鱼刺挑出来再给她。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比常人大许多,连竹著在他手里似乎也短一截。

然而挑鱼肉的活却做得很细致,很专注,和平时大开大合的模样截然相反。

一直做惯了的事,落在此刻的骊珠眼中,忽而有了不一样的触动。

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海中滑过:

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事,并不是眼前的这个他做的啊。

但很快,骊珠又清醒过来。

谁说没关系?

当初他把她从虞山上骗下来,不也是差点想把她卖了吗?

挑好鱼肉,裴照野三指捏着碟子,放在她眼前,一抬头,却见面前的少女盯着他,唇线紧抿。

“怎么?”

动了动唇,骊珠道:“……你那条不准吃,给我。”

他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好啊。”

“……你只准吃这一碗,不准添饭了!”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没有问原因。

“行。”

怒吃两条鱼的骊珠撑得有点走不动道。

这顿朝食吃完,楼上才陆陆续续有人下来,向骊珠和裴照野二人见礼。

他们昨晚似乎玩得很尽兴,比骊珠他们醒得还迟,一个个看上去宿醉未消的模样。

“……可惜公主和将军昨夜没跟我们一起去玩,邺都的新岁不仅有大傩,还有火虎舞,场面比伊陵大多了……不过还是正事要紧。”

丹朱放下碗,很真诚地问:

“对了,公主和将军到底有什么要紧的公务啊,非得赶着新岁这晚办?”

吴炎明显感觉到对面顾秉安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还有玄英和长君,两人的神色更是五彩斑斓。

站着消食的骊珠沉默片刻:

“小事一件,不重要。”

一直没说话的裴照野终于缓缓抬起眼来。

恰在此刻,好几个背着藤筐的妇人走近驿站,目光逡巡一周,落在了裴照野身上。

一名妇人笑眼弯弯道:

“裴郎君,你买的那些橘子,今日给你送过来,还有这一筐……都放在这里,多谢你的关照,我们就先走了。”

她们似乎得过裴照野的嘱咐,因此没有在众人面前提起什么婚事之类的。

只是将那一小筐东西递给裴照野时,低声笑道:

“邺都内,就数这家最甜,大喜之日,小夫妻吃过它,日子一定能如胶似漆,比蜜还甜。”

裴照野给了她们一吊钱,唇畔浮出一丝浅笑:

“辛苦了,多谢。”

等这些妇人走后,众人才上前揭开藤筐上搭的麻布。

长君好奇道:“原来是橘子——怎么全是剥了皮的?将军,为何买剥了皮的橘子?”

好奇怪啊。

怎么会有这种橘子卖?

顾秉安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无声笑了笑。

裴照野学着骊珠的口吻:

“小事一件,不重要——吃这个吗?”

他说的是方才那妇人另外递来的一小筐东西。

骊珠偏头扫了一眼。

里面用荷叶包着一大捧饴糖。

“我吃!”丹朱立马上前抓了两颗,一颗自己吃,一颗不由分说地直接塞长君嘴里。

“好甜!”丹朱眨眨眼,“怎么突然买这么多饴糖?这个很贵吧。”

裴照野面不改色:“不贵,买橘子白送的。”

说着又递给雁山军几人。

送了一圈饴糖,最后他才手肘碰了碰背对着他的骊珠。

“吃吗?”

骊珠不吭声地往另一边转。

“吃吧。”他追着递给她。

骊珠仍是沉默躲避。

“真不吃?”他语气低了几分,“我们的喜糖你也不吃?”

“……不是白送的吗?”

骊珠恨恨抓了一颗,咬得嘎嘣脆,直直望着他道:

“裴照野,你的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

裴照野蓦然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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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时间到了,一行人将行李装箱,套好马。

回程的路上,长君和玄英与骊珠同乘。

“——公主,是不是裴将军昨晚欺负您了,您说实话,若他真的未经允许做了什么伤害公主的事,长君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会替公主报仇!”

刚上马车,骊珠就见长君一脸视死如归。

一旁玄英也凝重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