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6页)

“蛟龙是伪龙,”江照雪知道裴子辰听不明白,解释着道,“也就是之前都是天机院看走了眼。而蛟龙出现在皇子之中,便会有夺杀真龙气运,混淆视听的可能,于是天机院重新再将所有皇子慎重再算了一遍,最后算出来,当今太子宋振安才是真正的真龙,只是之前被宋无涯的气运干扰,才被忽视。刚好那是,君主盛宠宋振安的母亲赵贵妃,便以祸害真龙未名,将宋无涯送去了边境。”

“送去边境,”裴子辰看着水里的自己,“不怕他掌兵权吗?”

“怕啊,”江照雪果断回答,“所以送过去,就给他断粮断供,每次都是拿最难的仗给他打。没想到他怎么都打不死,甚至最后,还在边境获得了至宝灵虚扇。陛下怕了,这才将这个儿子召回。他回到京城后,刚好遇到了沈玉清,沈玉清一看他,说他真龙之命,这话传出去,所有人便燃起了希望,总希望是天机院看走了眼。”

江照雪摇着扇子,慢慢悠悠,“据说相比太子,宋无涯的脾气好太多了,所以朝臣都希望宋无涯才是真龙命格。可现在除了沈玉清,所有算命师都觉得他是条伪龙,而沈玉清一个剑修,说这些命格之事也没有分量。所以天机院左右一想,最后还是决定选择太子。而宋无涯自己,也在这些年被磨尽心气,根本不敢想自己是条真龙,只想着拼尽全力改命。我听叶文知说,这把灵虚扇,就是他听说灵虚扇能够改命,所以想尽办法弄到手的。”

“所以,宋无涯一条真龙,到底是怎么变成伪龙的?”

“若我没猜错,肯定与那位赵贵妃——或者说太子有些关系。不过这也要等我明日再去核查,我现在唯一就忧虑一件事。”

江照雪声音有些低,裴子辰转眸看去:“师娘何忧?”

“如果宋无涯的命,是有人刻意遮掩,能遮掩住真龙之命,那必定不是普通人,我没有把握应付,若是逼不得已,”江照雪转动着手中扇子,慢慢悠悠,“我得去找一趟沈玉清。”

听到这话,裴子辰心上一紧。

鸢罗弓笑得越发开心,在水中化作雾气环绕着他。

江照雪思考着,继续道:“但他咬着你不放,我得想个办法。”

想什么办法,何须想办法。

裴子辰转眸看向屏风上的倒影,喉头微动。

他想开口,却发不了声。

沈玉清不杀他了,他还在天机院等着江照雪回去。

他们夫妻二人,两情相悦,如今江照雪也要回去。

那他呢?他去哪里?

他浑浑噩噩,洗了许久,才从浴池起身。

起身擦干水渍,他拿了江照雪给他的衣衫换上。

这件衣服是沈玉清的,裴子辰逼着自己不要想为什么江照雪这里会有沈玉清的衣服,可他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去注意所有细节。

这套里衣和沈玉清平日穿的风格差别极大。

沈玉清的服饰,或者说整个灵剑仙阁的穿着,都注重“庄重雅致”,颜色多为素色,线条端正利落,能遮不露,能素不繁。

而这件里衣却与灵剑仙阁风格相反。

虽然是素色,却在领口边角绣上金色花纹,纹路还都是金虎,仿佛是将江照雪绣在衣衫上。

款式上,领口偏低,甚至于如果不刻意拉扯绑紧,领口会自然散开,露出大片胸膛,颇为风流。

他们私下是这样的。

裴子辰站在原地,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长发散开,衣衫松垮,那一刻,他仿佛是从镜子里看到了沈玉清的脸,隔空与他静默对视,冷眼俯瞰着他。

他不敢多看,逼着自己转眸,走出屏风,一出来,江照雪便顺着他声音方向看了过去,虽然看不见什么,但还是带了笑意询问:“合身吗?”

不合身的。

短了半寸。

他应当这么说,然而开口时,却就变成了:“合身。”

江照雪得话,笑了笑,站起身道:“合身就好,过来吧。”

裴子辰没动,江照雪察觉他停在原地,疑惑回头。

“怎么了?”

“师娘……”

裴子辰哑声开口,他想提醒自己,面前这人身份,然后将他该说的话说出来。然而这一声出来,其他话却是开不了口了。

不管是沈玉清的转告,还是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照雪见他沉默,一想便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算了算时间,知道不用勉强,便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招呼道:“来,过来坐下,我给你擦头发。”

裴子辰得话,松了口气。

他也顾不上是要做什么,听着江照雪的话,坐到她面前,只想拖一时是一时。

江照雪取了帕子,不太熟练为他压着头发,慢悠悠询问:“说说吧,今天到底怎么了?”

“师娘……”

裴子辰听着她的询问,垂下眼眸,放在双膝的手指微微蜷起:“您……在灵剑仙阁,过得开心吗?”

江照雪得话,瞟了他一眼,知道事情该与沈玉清有关,倒也没有多问,只实话道:“开心什么呀?”

一提灵剑仙阁,江照雪就想翻白眼,忍不住埋怨起来:“规矩多得要死,人也烦得要命,一个个鼻孔朝天,妖修在中洲都快成一个骂人的词儿,你觉得我会待得很开心吗?”

“可您还是待在那里。”裴子辰哑声开口,“不肯走。”

“脑子有病嘛。”江照雪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走啊?我也想走,只每次一想你师父,又觉得还能再忍忍。忍了一年又一年,他蹬鼻子上脸,把慕锦月带回来了。说是女徒弟,我还真没见过这种把夫人放在一边和女徒弟住在一起师徒。慕锦月天赋很高吗?他连你都不教,天天盯着她,有毛病。”

“那……”裴子辰挣扎着,他知道自己不该问,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为什么不解道侣契呢?”

“解契没这么简单的。”江照雪擦着他的发尾,耐心道,“结道侣契的时候,要双方将自己一生一世、共享气运的契约焚烧于上天,算是收到上天的监督和认可。解契呢,也是一样,一方将解契的法文送达上天后,然后要等天道和另一方的同意。”

“如果对方不同意呢?”

“那就耗呗。”江照雪漫不经心,“只要一方解契,就意味着他收回了支撑道侣契运转的力量,道侣契必须阴阳相合之力才能运转,任一一方解契之后,时间长一点,道侣契自然就消散了。所以从一方解契开始,只要中间没有什么变故让解契的一方后悔,那道侣契的消散,也是早晚之事。”

“那就是可以解的。”

裴子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