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页)
沈玉清一顿。
他不欲与她争执,抬手一挥,关上房门。
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沈玉清坐到椅子上,他似是在忍耐什么,江照雪抬眸看他,直接道:“想问什么?”
“没什么。”
沈玉清竭力收敛了情绪,只道:“你当真要用阴阳衍仪灯?”
“不错。”
“此灯消耗灵力巨大,”沈玉清劝说道,“一个迷阵,你再看几日,找到阵眼便出去,何必如此浪费灵力?”
“因为咱们没有时间了。”
江照雪开口,沈玉清皱起眉头:“如何说?”
“我得到了消息,说五日后会生异变,我们可以拿到斩神剑。”
“谁告诉你的消息,那个魔修?”沈玉清立刻追问。
江照雪不答,只道:“谁告诉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是五日后?”
这话问住沈玉清,江照雪思考着:“定在五日后,那必定是有什么在变化,我不能确定什么改变,所以——”
“你要先走一步。”
“没错。”
江照雪颔首:“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
“可开启阴阳衍仪灯需要消耗的灵力巨大,”沈玉清还是觉得不妥,皱眉道,“若你我为了此灯把灵力用尽,说不定才是真的圈套……”
“所以,我不是真的想开阴阳衍仪灯。”
江照雪漫不经心开口,沈玉清一愣,就看江照雪挑着灯花,漫不经心:“我只是想引蛇出洞而已。”
沈玉清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照雪没多解释,只站起身来,提步走到他身前,微微弯腰,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信不信我?”
沈玉清看着面前人,静默不言。
江照雪笑起来,抖了抖衣袖,主动伸手,隔着衣衫拉过沈玉清的手腕,笑着道:“信我便不必多问,跟着我就是。”
说着,她拉着他站起身,领着他共坐榻上,祭出阴阳衍仪灯。
灯悬在两人之间,沈玉清才清醒几分,抬起眼眸。
“这灯我爹同你说用法吗?”江照雪好奇。
“岳父大人当年并不悦我,”沈玉清神色淡了些许,轻声道,“从未说过。”
“那我教你,”江照雪不以为意,开始详细解释,“此灯分为阴阳二龙,你的灵气经二龙入我体内,随我运转周天,灵力阴阳混合后,入阴龙。我再经此二龙随你运转一周天,灵气入阳龙。此灯可以储存两日灵力,我们今夜先将灵力存储一半即可。”
“好。”
沈玉清应声,江照雪盘腿坐好,大拇指与中指相扣,翻手向上,落在膝头,随后想起什么,看向沈玉清:“你今夜到底想问我什么?”
沈玉清听着,看着对面神色清明的人,目光落在那盏灯上,仿佛才终于得了勇气,轻声道:“你今日,是故意放走那个魔修?”
江照雪知道他必定是想问此事,坦然应答:“不错。”
“为何?”
“他救过我。”
江照雪平静道:“这八年他救过我数次。”
听到“八年”,沈玉清心上一窒。
明明只是八年,他却总觉得,比这两百年,漫长太多。
“沈玉清?”江照雪见他不言,疑惑开口。
“无事。”
沈玉清回过神来,目光落到那盏用来祝福他们这场婚事的灯上,只道:“都过去了,开始吧。”
江照雪听不出他话中之意,见他没有什么要问,便干脆闭上眼道:“行,那你先引灵力。”
沈玉清得话,收拾了心情,闭上眼睛,将灵力缓慢经过双龙,探入她身体之中。
过去很多年,他每月都会为她解毒,他对她的筋脉,哪怕隔了八年,也无比熟悉。
其实木系灵根与水系相合,他极喜与她神交,他灵力缓缓探去,这些时日内心那点躁动,也慢慢抚平过去。
好似这八年过去了。
都可以过去的。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灵力从阴阳衍仪灯往前,直到灵力探入她身体刹那,冰系灵力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他一瞬僵住。
江照雪察觉他停顿,疑惑出声:“怎么了?”
沈玉清说不出话,他竭力克制着即将炸开的杀意,死死捻着法诀,压着手上颤抖。
他缓了好久,才终于出声:“江照雪。”
“嗯?”
“等回去,”他压着声音中的不甘和轻颤,艰涩道,“我们结契。”
话音刚落,他便控制着灵力,突然格外强势卷涌而入。
江照雪来不及多想,赶忙跟随着他灵力往内。
他灵力纯正磅礴,摧枯拉朽,充分滋养她周身经脉,用柔和光滑的外表,包裹着汹涌澎湃的内核,瞬间碾碎江照雪筋脉中裴子辰留下的灵息。
沈玉清灵力进入江照雪筋脉时,裴子辰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床帐。
他清晰感受着自己留在江照雪身体中的痕迹被沈玉清一点一点碾过,知道是沈玉清的灵力进入江照雪的筋脉。
其实他可以切断对于自己灵力的感知,可他偏生不愿。
他就要是清晰感觉着自己灵息被沈玉清碾碎,像是把血肉碾于石磨下,痛个鲜血淋漓,也不想退让半分。
他不停在想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是在开启阴阳衍仪灯吗?
是在灵力交融吗?
阴阳灵力交融方式有很多种,他们选的哪一种呢?
他脑子里克制不住胡思乱想,不停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他亲吻过她,他拥抱过她,她激动的时候会哭出声来,沈玉清也是这样的吗?
过去他从不去想,从不敢想,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完全克制不住,他做过的一切都仿佛是换了一张脸,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把刀,用怀疑和猜忌在凌迟着他。
而这些都不重要,最后的画面,都会化作今日,他拼了命赶到战场时,看见的场景。
江照雪站在高处,周身绿光萦绕,闭眼施法。
沈玉清十万光剑护在她身侧,不让那些噬命兽近她半分。
那是他开不出的剑阵。
十万光剑,显得他留给她那几十把剑意如此可笑,杯水车薪。
而江照雪也不觉有异,他们亲密无间,配合完美。
她能完全信任他的剑阵闭眼施法,而沈玉清也完全将他的灵剑在不需要她开口时,就以最完美的时机转交给她。
那是要无数次磨合才能有的默契,那是两百年。
“你当叫她师娘。”
“你一个弟子,怎么可以?”
一个弟子,他只是一个弟子。
拜了天地,有了姻缘契,做过无数亲密的事,可都是假的。
镜花水月,空中阁楼。
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