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第4/5页)
每日每夜都在想江照雪,可一想又觉更痛。
江照雪不要他。
她从来都是在骗他,一开始对他好就是为了五神器,后来放过他也只是怜悯。
可他不要这种怜悯。
他哪怕一个人死在九幽境的密室里,他都不能活在她的怜悯里。
他逼着自己不要去见她,可时间越久,他对江照雪的渴求越深。
想见她。
这种渴求像是刻在骨子里,是沙漠里渴极了的人对水源的渴盼,他的身体仿佛都因缺失了这个人干竭到缩紧的疼,却又在意识到这一点时生出一种极致的愤怒。
越是愤怒,他又越觉害怕,就怕自己若是当真见了她——
会做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脑子有些混沌,唯一能够消解的法子,只能在九幽境斩杀这些无穷无尽的妖魔。
唯有杀戮之时,能让他镇静片刻。
他想他应当与江照雪是永远不再见了。
没想到此时此刻,他竟然听到了江照雪的声音。
起初第一声,他以为是幻觉,然而片刻后,他却清晰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只是一道声音,便扰得他整个人心绪大乱,捏紧了剑尖喘息,不敢多出一声。
而江照雪见对方没有回应,疑惑开口:“帝君?您可曾听到我说话?”
对方还是不应。
江照雪略一迟疑,就听阿南叹息:“别叫了,你都感觉到他的力量波动了,他明显是听到的,不想搭理你。你可别真被叶天骄糊弄了,一千年你和裴子辰联手封印他,他不想弄死你都算宽宏大量。”
这话让江照雪“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和李修己还算有点仇怨,她心里一时心虚,轻咳了一声道:“抱歉,晚辈只是担心消息不能如实传到帝君耳中,才冒昧打扰,还望帝君给个机会,晚辈先行退下了。”
说着,江照雪便断了传音。
裴子辰感觉她的气息消散,捏着剑的手紧到逼出血来。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闭上眼睛。
一次,就见一次。
他心中一想,便化作一只乌鸦,飞离出去。
而江照雪切断音讯,便知李修己大约是不会见他了,叹了口气,开始琢磨第二套方案,转身去蓬莱仓库取了能给人改变容貌气息的无相笔,就去叶天骄房间找人。
叶天骄刚洗完澡,在房间里给自己泡了壶茶,江照雪推门进来,便见叶天骄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内,已经把这里完全布置成了他的房间,除却衣服换成了蓬莱的服饰,满屋子都是他的符箓、喜欢的玩具、日常用品……
“你打算赖在这儿了吗?”
江照雪皱起眉头。
“人嘛,”叶天骄给江照雪倒了杯茶,闲适道,“走哪儿都是生活,要好好照顾自己。”
“行了。”
江照雪取出无相笔,走到叶天骄面前,端详了片刻后,抬手施法,平静道:“我刚才给李修己传音,李修己没回我,咱们得靠自己了。抬头。”
说着,江照雪一面给叶天骄画脸,一面继续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徒弟,明日我们便出发,偷偷溜去九幽境,到时候你告诉我谁是李修己,我们伺机而动。”
“好。”
叶天骄感觉笔画在眼睛上,忍不住往后一躲,江照雪立刻掐在他下颌,固定住他道:“别动。”
“痒。”叶天骄强行固定着自己,带了几分委屈,“我觉得你都画到我眼睛了姐。”
“叫师父。”
江照雪叮嘱他:“要习惯,到时候过去是新罗衣的地盘,先开始习惯,别露馅了。”
“行行行,等等,别碰我耳朵!好痒!”
“别动!”
“哈哈哈……别别!我耳朵真的好痒!”
“别乱动。”
两人拉扯挣扎时,一只乌鸦悄无声息落到窗外,它盯着江照雪和叶天骄,静默得仿佛融入了夜色。
叶天骄的脸早已画得差不多,等最后的耳朵画完,江照雪便收起无相笔,转身道:“明日九幽境回复确认拒绝,我们就立刻动身,一起去九幽境。”
“行。”
叶天骄点头,随后想起什么,叮嘱道:“你那两个男侍从……叫什么蝶蓝蝶青的,不能带!”
“有毛病。”
江照雪瞪他一眼,转身往外。
她一路回到自己房间,就见蝶青蝶蓝正在为她铺床。
青叶只爱打架,根本不喜欢做这些琐事,一回蓬莱,除了贴身换衣以外,日常打理她都交给了蝶青蝶蓝。
见江照雪回来,蝶青蝶蓝同她行礼,低声道:“女君,热水已经备好。”
江照雪应了一声,抬手道:“出去吧。”
两人从善如流出门,替江照雪合上大门,便守在了门外。
一日灵力消耗巨大,江照雪也十分疲惫,泡过热水之后,困意袭来,她便回到床上,倒头睡去。
等她彻底睡下,没有多久,结界在她的院落悄无声息铺展开去,随后冰雪一瞬从远处而来,蝶青蝶蓝才察觉异常,剑都未曾拔出,便被冰封在地。
而后便见一个青年,紫黑色广袖华服,上面流淌着日月山川,踩在冰雪之中,嘎吱一声走上江照雪小屋台阶,推门而入。
整个房间除了江照雪的床榻,都被冰面封住,江照雪却毫无感知,睡得香甜。
裴子辰一步一步靠近她,他眼里一切都是黑白之色,哪怕是她,都仿佛是睡在书页之中。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靠近,一面走,一面感知着他人的气息。
整个房间都充斥了别人的灵息。
最多的好像就是两只蝴蝶,他感受着那两只妖修的灵息,坐到床边,目光落到她的手指上。
方才她就是用这只手触碰那个少年。
她用这只手握住对方的下颌,用另一只手给那个少年绘制妆容。
那应当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就像他当年初遇她的年纪,她对这些年轻人惯来放纵,他也好,叶天骄也好,李修己也好,十七永远是最好的年纪……
方才那孩子同她打闹的声音回荡耳边,和对方残留在她指尖的气息一起翻涌,压抑了许久的杀意瞬间升腾上来。
他呼吸急促起来,死死盯着床上人,克制不住伸出手,朝着她的脖颈探去。
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是想杀她还是想碰他,只急促喘息着,不可抑制将手伸到她脖颈,直到触碰到她那一刻——
温热柔软滑嫩的触感仿佛是洪流一样从指尖灌涌全身,他惊得猛地起身后退,惊恐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随着这一碰,那人身上竟是慢慢有了颜色。
从脚底开始,一路往上蔓延。
雪白色的足,露出半截的小腿,纯白色的纱制长裙,粉金色的毯子盖住半身,裸出的脖颈光滑如玉,丰盈唇色鲜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