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3页)

傅聿初办公室,时稚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忐忑道:“你刚刚那样做,真的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傅聿初冲了杯咖啡递给时稚,又调整了下空调温度,然后才坐时稚旁边一脸满足地说:“经常看别人这么介绍,我一直都很羡慕。”

“……”

时稚无语,傅聿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重点,“我之前来过律所,我感觉他认出我了。”

“嗯,小林记性很好。”

“……”时稚抿抿唇,担心地直皱眉:“我觉得这样不好。”

傅聿初:“为什么不好。”

“不知道,就是感觉。”时稚莫名烦躁,他将咖啡搁在桌上,随手拿过沙发抱枕放腿上不停搓着抱枕边缘,垂着眼不去看傅聿初:“我怕别人说你,早知道我就听你的,不来律所了。”

见到小林,时稚断线的智商终于有点回笼。

之前只想着起诉是自己的事情,他不能逃避,不能把所有都丢给傅聿初,才会想要来律所签委托,想要从头跟到尾。

见了律所的人,时稚才想起——他要起诉的对象是前未婚夫,而要委托的律师是现男朋友。

他跟傅聿初是很坦荡,可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原委。

流言是利剑,最能灼伤人。

来律所,或许会让很多人对傅聿初产生误解;可不来律所,又像是心中有鬼。

各种情绪纠缠的像一团乱麻,时稚心底无端发慌。

傅聿初摸了摸时稚脑袋,语气轻柔地哄道:“傻话。你还能一直藏着不见人?再说我是真的想把你介绍给我身边每一个人,想了很久。”

时稚就不说话了。

“别生气,我以后低调一点。”

时稚捏着傅聿初手指,“我没生气,我就是……”想了半天,也说不个所以然,索性破罐子破摔:“哎,算了,你想介绍就介绍吧。”

“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我有分寸。”傅聿初克制地亲了亲时稚额头,还想继续说话,手机响了。

傅聿初看了一眼,很轻地啧了声,跟时稚商量:“项兢找我说事情,你自己待会儿?”

时稚点头。

“我很快回来。”傅聿初走之前摸摸时稚头发,轻声说。

推开项兢办公室的门,迎面就是一句:“你就不能低调点!”

“不能。”傅聿初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下,长腿交叠,一副大爷模样,“有事快说,我男朋友还等着呢。”

“真该让你男朋友看看你现在这德性。”

“我什么德性他没见识过?”傅聿初说地骄傲又理智气壮,“行了,找我到底什么事?”

“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项兢睨着他,深呼吸几次平复情绪,无奈道:“你说你谈就算了,带小稚来律所做什么啊,其他人之前可见过他。”

“我知道,我又没想搞地下恋。”

项兢气结:“你知道我的意思!”

这次傅聿初没有立即接话,沉默几秒缓缓丢出另一个炸弹:“他来办理委托,准备起诉了。”

确实是炸弹,项兢张了好几次口,向来能言善辩的他一时间竟然有些词穷。

傅聿初没等他问,主动交代:“云盛的案子一审已经结束,上诉大概率维持原判,后续谁接手都一样。我手上其他案子也陆续在收尾,就算出什么事,也不会受影响。”

“我不是担心这个。”项兢说。

“我知道。”

傅聿初向后靠进椅背,久久不语。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怅然:“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打赢那么多离婚官司,心里却始终有个地方是空的。曾经我以为那个结是云盛,现在亲手把人送进去了,可我……好像也没有多高兴。”

项兢看着傅聿初难得流露的茫然神色,再度哑然。

傅聿初的情况他也是后来才知道。

当初云盛出高价请他们代理,被傅聿初一口回绝,项兢还十分不解——对方给得实在太多了。

谁知傅聿初态度坚决,甚至表示如果律所因拒绝云盛产生损失,他个人承担。项兢无奈同意后,傅聿初反倒主动联系原告方明华,做了他们的代理律师。

项兢记得当时自己跑去质问时傅聿初一脸淡定地回答:“哦,因为我想亲手将云盛老板送进去,这个理由可以么?”

项兢问为什么,问他是不是跟云盛有仇。

本来是赌气的话,傅聿初却大方承认,“对,有仇。”

至此,项兢才明白原委。

故事俗套又讽刺,旁人或许只在小说电视剧里见过的情节,做律师的他们却早已见怪不怪。

云盛老板江盛出身贫寒却才华横溢。傅家千金痴迷他的才华,不顾家人反对,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就嫁给了当时一贫如洗的江盛。

古往今来,这样的故事数不胜数。若能不忘初心,或许还能圆满收场。可人心难测,偏偏她遇上的人,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若只是旁人的故事,或许叹一声可惜骂一句渣男便罢。可当主角换成自己的兄弟,项兢只觉唏嘘,不过他也偷偷想过傅聿初那恋爱脑是不是遗传……咳。

亲生父子,闹到不死不休,项兢觉得不可思议,曾问傅聿初:“那江老板……那他知道你在【正·觉】吗?知道你这么恨他吗?”

如果知道,按规矩该回避;如果不知道,又为何非要指定他们律所代理?

“知道,不过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傅聿初说:“他找咱们律所,就是想让我回避。你以为他真好心出高价律师费让我们做代理?不过是怕输而已。”

项兢办过不少案子,这类情况见得多,却仍为傅聿初的遭遇心疼了几秒,也理解了他为何对离婚官司如此执着。

不过……

“你学了这么多年专业,就此放弃不可惜么?”项兢看着姿态散漫靠坐在椅子上的人,好言相劝:“就算云盛案子已结,你了了一桩心事,也没必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吧。”

傅聿初闻言笑了下,目光落在办公桌上叠放着的一沓文件上,轻声呢喃:“自毁前程……师兄,你说什么是前程。我自认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做律师也只为一己私欲。”

“你这样,对那些信任你的客户,公平吗?”

“公平?”傅聿初收回目光,靠在椅子上仰头叹了口气,“师兄啊,我只是个律师,谈什么公平。”

项兢无语:“……之前是谁信誓旦旦说‘我是个律师,要公平’这种话的?”

傅聿初手背搭着眼睛,轻轻笑起来,笑了会儿忽然说:“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