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白化(完)(第2/3页)
“金瞳?他的母亲难道是那个努比亚派来和亲的妃子……?我记得死得很早吧。”
泰贝莎回忆了半晌。
泰贝莎:“我最开始跟随她的日子还不那么顺利,她正一心忙着铲除当初最受丈夫喜爱的宫妃。”
这里泰贝莎口中的她,是指红白王共同的母亲,她从不提她的名字。
“忘忧香用在了那名受宠一时的宫妃身上,至于那名努比亚和亲的妃子,只是十分不幸运地被那名宫妃邀请到殿里做客。”
这样看来,努布的母亲身份以及死因已经相当明晰了。
因为对于外族人,忘忧香的弊端远远地大于益处,只能短暂地忘却悲伤,可在一段时间内没有摄入,负面情绪就会疯狂地卷土重来,令人头晕目眩,精神上被摧毁。
努布幼年时见过母亲病死前的异状,只要在埃及的王宫里多加打听,大概就能够了解到曾经数百年前险些让这片土地的子民断送文明的忘忧香。
所以,当发觉这样的香出现在阿纳赫特宫殿里,这名王族就被努布判断为与母亲死亡真相有一定联系的人。
毕竟忘忧香禁止多年了,怎么会在一名王族的宫殿里?
恰恰好,阿纳赫特的母亲就是当初最受宠的宫妃。
加之当时情势混乱,又要抢夺能够证明老祭司与下埃及勾结的重要信件,努布错手刺杀阿纳赫特,也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至于你在阿纳赫特的宫殿里看见的忘忧香……”泰贝莎缓缓说着,有些讥讽地笑出来,“那是我在上埃及时送出去的。他这种空有四肢而无头脑的王族,又被禁足在宫殿里心中无处抒发不满,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相信了我的说辞……他点香了,那看来对于力量和王权的渴求,充斥了他的心脏。”
那时泰贝莎笑着笑着,越发勉强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难堪,“此后无法再踏出这座神庙一步,也是对于我这一生的惩罚吧。”
辛禾雪未发一言,只是静默地离开了。
上下埃及得到统一的前一天,就传出泰贝莎死在神庙里的消息,这场关于忘忧香纷争的许多故事,终将被一望无尽的黄沙掩埋。
而现在,辛禾雪趁着微微明晰的天色,来到了王宫外的尼罗河畔,那里停着一艘小船。
努比亚过来的官员不多,何况这艘船为了偷渡神使,还被他们的王君努布特意吩咐过,做了不起眼的隐蔽处理。
努布原先站在船头,见那道白袍身影如约地从远处走过来,他心中升起喜悦,不顾其他臣子的劝阻,从小船甲板上踏落到河畔的泥沙地中,又快步地上前迎接神使,将小船抛至身后。
他的母亲就是死在埃及恢宏富丽的王宫里,此后阴影一直埋在他的心中,他追随神使进入底比斯,其中一个缘由是调查母亲死去的真相,另一个缘由则是不希望埃及王宫的囚笼拘禁住这样美好的人。
努布对于神使的感情,一开始只是对于神灵的崇拜,不知道何时何地渐渐地演化成了爱欲。
但要能够抵挡这样的人,尤其是日夜相随的情况下,实在是很难的事情。
努布没有任何一分成算能让神使答应和他一起离开,他在辛禾雪面前,始终认为自己还是那名采石场里卑微的奴隶,哪怕他如今成为了努比亚的王君,哪怕他作为盟友协助白王一统埃及,也没有能够让他感到更轻松。
“你来了。”
努布看见辛禾雪赴约,始终是欣喜的。
但这份心情,很快在下一瞬凝结了,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危机出现在他的身后。
寒芒在清晨划破天际,唤起地平线的第一缕金光。
同时,带来了第一滴血,以一道弧线飞溅到努布的脸上。
【努布爱意值已满】
努布浑身血液凝固地揽抱住软倒的神使,过度的惊恐与措手不及让他失语,他蓦然地转头看向凶手——
对方正双目赤红地发狂,看起来理智全无,不像是一个人类。
疯狂地向围过来的侍卫们刺刀。
努布只想到了一个可能,忘忧草的弊端出现了。
这个埃及人由于缺乏忘忧香的摄入,彻底成了疯子,甚至这个疯子,努布还很熟悉。
阿纳赫特。
他那一刀原来没有能够彻底杀死他。
金色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来了,给地面带来燥热,努布却明确感知到他怀中的人温度在不断流失,这让他哽咽地发声,“神使大人……不……”
有来迟者,杀死阿纳赫特之后,身躯淋满不知道究竟来自谁的鲜血,一步一步地艰难来到他跟前,夺走了神使的躯体,却又在转身欲走时支撑不住地双膝跪入沙地。
沙穆勒还有力气,他身上的鲜血大多都来自阿纳赫特,真正让他无力的原因是他对视辛禾雪轻轻颤动的睫毛。
来不及了。
阿纳赫特的那一剑刺入了胸腔,血液不断地流出来,浸红了白袍。
沙穆勒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对不起……”他像是困兽一般,声音绝望而嘶哑,“对不起……”
他不该为了逃离囚室,与阿纳赫特以忘忧香的条件达成交易。
他不该在脱离囚室后不先手刃阿纳赫特。
他不该来得这样迟。
液体不断从沙穆勒眼眶中奔涌出,砸到辛禾雪脸上,烫得他冰凉的睫毛颤抖。
“沙穆勒。”白袍不再洁白,神使的眼睛却仍旧纯净,他弯起眸子轻轻地笑起来,“再为我……戴上那枚戒指吧。”
“好、好……”沙穆勒从囚室水池里捞回了那枚红玉髓戒指,此刻他颤抖地重新将指环穿入安卡的无名指里,“戴上了、戴上了,它没有丢。”
连无名指都沾上血迹,丝丝缕缕淡化的鲜红色。
辛禾雪借着金色的日光,看了看那枚指环,他苍白的肌肤触碰到太阳,发红而刺痒。
“我很喜欢……”
他将右手放在沙穆勒的手心里,翻涌的淤血堵住了他的喉咙口,所以无法再出声说话了。
轻轻地、认真地、缓慢地。
一笔一划书写在沙穆勒手心里。
辛、禾、雪。
他缓缓地眨了眨白色眼睫,还有些狡黠的意味。
沙穆勒恍然反应过来什么,“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尽管他不认识这些陌生文字,爱意让他本能地把形状深深刻印到灵魂里。
拉荷特普受到共感的伤害赶过来时,只看见那只苍白的手,从沙穆勒的手心里滑落。
佩戴着那枚同样血红的戒指,熠熠生辉。
【沙穆勒爱意值已满,虐心值已满】
【拉荷特普爱意值已满,虐心值已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