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洪应案前“真史”追溯(第5/5页)
早在南京临时参议院北迁之时,“南北各省党会林立,意见分歧,殊难取缔”,就已成为袁世凯“最抱隐忧”的事情之一。[90]共进会成立后,立刻有人密报袁世凯:“长江青红帮、哥(老)会、盐枭等新设共进会,闻已三十万人,皆非善类,可否设法早防。”[91]迨武昌发生鄂军马队暴动,袁世凯很快于9月29日颁布严禁秘密结社的通令,令云:“查近日沿江海各地方,尚有巧立会社种种名目,一切组织均取秘密,既无宗旨,又无政纲,惟日以号召党徒为事……此等秘密之集会结社,若不事先预防,小之则流毒社会,大之且危及国家。应由各省都督、民政长,督饬军警,严行查访各该地方,如有秘密组织,意图聚众骚扰者,不问是何名称,均即按照刑律,命令解散。”[92]11月11日,袁世凯又颁发布告,再次督促各省都督、民政长严惩秘密结会之风,同时表示:“凡以前秘密结会,如能知悔,自首解散者,均准不究既往;其有愿组织社会者,但能不背法律,不扰公安,自应在保护之列。”[93]
共进会成立两个月后,即1912年9月,江苏都督程德全以上海“军人之入于该会者甚众”,颇为担心,令上海民政长详细调查其情形,旋“通令沪防各军队,查禁军人,不得擅入共进会,如有已入者,应即脱除”。[94]10月底,程德全又发出训令,略谓:“现闻上海、南京、江阴、丹阳等处有一班无业流氓,每亦假共进会名义,集会聚议,希图煽惑,且必以茶楼酒市为会场,非但有失社会体例,且亦迹近嚣张,仰即随时留意,如遇有此等社会情事,务宜妥为解散。”[95]12月中旬,程德全再次以共进会时有开设香堂、私立码头、散放票布等事,特发训令给混成旅李旅长,“通饬水陆各营,如果查有共进会所,应即勒令解散,禁止设立,以保公安”。[96]
在浙江,都督朱瑞迭接各地呈报共进会为非作歹,殊为震怒,于12月初呈报大总统,并通令各路水陆巡防统领、各独立营队、各要塞司令官、各县知事等,“自文到之日起,无论城乡镇市,凡有共进会,一律查禁解散”。[97]舆论对朱瑞此举大加赞赏,称其所为系“除暴安良”。[98]应夔丞却致函朱瑞,颇有不满,称“共进会组织之主旨,无非欲改良社会……不意反遭庸俗嫉视,致集众矢之的”,又称“取销之手续,不必威之以兵力,尊之以府令”,对于各处所发抢劫之案、骚扰之事,“但当问其匪不匪,不当论其会不会”。[99]朱瑞毫不让步,复书质问道:“足下组织共进会之初,其宗旨在改良三帮,用意未尝不善。但当就旧有三帮洗濯而淬厉之,俾得勉为良善,今乃推波助澜,遍设党会,驱无知之民与亡命之徒,入鲍鱼之肆,久而与之俱化。是莠者未进为良,而良者先化为莠,无惑乎匪势蔓延,荆棘遍地……试问所请改良旧习者何在?”[100]
面对来自中央和江浙地方当局的压力,共进会内部要求会长应夔丞提出对策。其总机关部全体职员呈文应夔丞云:
本会人数众多,聚易散难,即欲解散,必求一妥善之法,特恐会颇难取消,而三党仍难澌灭,解散后聚而为匪,转流毒于社会。当兹千钧一发,未识会长以何长策,挽此狂澜?事机危迫,请速示覆,以便遵办,而全大局。[101]
正当应夔丞陷入麻烦之时,洪述祖恰好因公南下,二人由此直接建立关系,从而生出一系列变端。